沈拙最不肯回想三年前之事,常常夜里他被恶梦惊醒,摸到枕边人温热的身子,老是禁不住一阵心悸,顾三娘能活下来,他别无所求。
顾三娘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个孩子,内心又是欢乐又是自责,她扶着孩子们起家,说道:“是娘不好,你们刻苦了。”
这些年,珑琇庄的买卖一向是朱小月在打理,秦家都是忠诚诚恳的人,顾三娘刚回到家,朱小月就要把铺子交还给她,顾三娘自知身子衰弱,那里另有精力管着铺子里的买卖,是以这间铺子就仍旧友给朱小月。
顾三娘收下来,又道:“难为她操心了,下次看到她,必然得好好谢她。”
落在最前面的是沈拙,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哥儿,顾三娘只望了一眼,就认出那是她的虎哥儿。
“话是这么说,哪能当真不惦记,我们走的时候,虎哥儿方才只要几个月大,到时见了,想来都不认得我们罢。”说到这里,顾三娘眼圈儿一红,便要落下眼泪,沈鄙见此,赶紧将她抱进怀里,又轻声劝道:“你莫要庸人自扰,只要你统统都好,还怕我们一家人不能团聚么。”
传闻吉昌公主有孕,顾三娘很替她欢畅,她说道:“那是该当要好生养着,家里别的人呢,锦三奶奶养下孩子没有,柳五婆身子可还健壮?”
母子几人搂在一起又是一阵落泪,如此又过了半日,沈拙招来万福问话,那万福进屋,先磕了一个头,提及一起的颠末,除了在方县碰到大雨担搁一日,路上他们走的还算顺利。
两人回到家里,顾三娘先进到沈拙教书的讲堂里看了一遍,桌椅板凳昨日就全数打好了,现在整整齐齐的排着,顾三娘对劲的看了几眼,又指着窗户说道:“窗户纸要重新换了,要不然比及日头不好的时候,读誊写字非常费眼。”
顾三娘伸长脖子朝外看了几眼,像是心有所感似的,她终是忍不住,走到屋外,刚走进院子里,顾三娘就听到孩子说话的声音,接着,就见两个孩子呈现在她面前。
几年前,沈拙送了学馆,有些家道普通的孩子,就无处读书了,当今他又要收门生,很多人家内心又策画起来,毕竟沈拙为人刻薄,束脩银子收得未几,只如果过得下去的家里,都乐意让孩子多认几个字。
顾三娘走得慢,沈拙扶着她的手,也渐渐陪她踱着步子,街上的左邻右舍看到他俩,不时搭几句话,有些热情肠的,还会奉上一把白菜两根萝卜,待到他们二人回到家里,手里已提了多少蔬果。
虎哥儿望着顾三娘,他奶声奶气的喊道:“娘。”
顾三娘一时还不敢信赖,刚才还念叨着孩子们,这孩子们就来了,御哥儿走上前,他眼眶含泪,朝着顾三娘行了一礼,喊道:“娘!”
两个妇人闲话几句,就见沈拙劈面走进店里,他看到顾三娘,冲着她微微一笑,说道:“刮风了,我来接你归去。”
沈拙算了一算日子,说道:“如果路上顺利的话,这两日就该到了。”
顾三娘传闻家人都很好,满心都是欣喜,正在他们说话时,内里又响起拍门声。
朱小月翻开篮子搭的布巾,暴露内里一窝夜猫儿幼崽,她说:“我在路上碰到小红,她叫我把这篮半夜猫儿幼崽带给你,这是她特地叫他男儿下乡收来的,炖着吃最是滋阴补气。”
多年没有端庄做活,顾三娘一手针线技术早就荒废了,不过平常的针织补缀还是绰绰不足,本日日头好,她在家里歇了半日,就过来帮着朱小月看店,只因手里闲不住,就脱手绣起一副鞋面来了,还没绣完,朱小月便返来了。
想起家里几个孩子,顾三娘微微有些失神,她和沈拙走了三年,又没个只言片语传归去,也不晓得孩子们过得好不好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