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地的旧习,过年时每家门口必然要点一个火堆,就盼着来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,这会子院里的火堆已架了起来,秦林往上倒了些松油,再点上一把火,那火苗立时便窜了起来,不远处的墙角还放着几桶水,这万家欢娱的日子,特别要谨慎防备着走火。

院子里可贵聚到这么多人,朱小月抱着小哥儿站在廊下,那小哥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,仿佛一点儿也不怕炮仗声,秦林是个放炮仗的妙手,他总要比及引信将近烧完时,才会退开,这个时候炮仗‘轰’的一声炸开,引得小叶子和御哥儿鼓掌喝采。

只是这会子小叶子和御哥儿顽得正欢,那里还能顾得上旁的,还是顾三娘有体例,她拿了一把花生瓜子出来,方才一招手,就见小叶子领着御哥儿忙不跌的围了上去。

顾三娘笑了,她说:“到底还是要讲个忌讳,免得叫别人说闲话,我见你家林子买了很多炮仗,比及夜里放炮仗,你叫我家小叶子去看热烈。”

一旁的御哥儿见他爹要放炮仗,欢乐的不得了,秦林将手里的线香拿给他,又把引信指给他看,沈拙拿过来看了看,便将炮仗平放在地上,先扒开了引信,然后用线香点着,随际不急不缓的退到前面,只待引信燃完,就见炮仗‘砰’的一声炸开,御哥儿欢畅得直拍巴掌,嘴里还不断的奖饰:“我就猜到爹爹必定会放炮仗。”

听到御哥儿的催促声,便是面前有再好吃的饭菜,小叶子又那里还坐得住,顾三娘见她急不成耐的模样儿,笑着说道:“出去顽儿罢,别忘了把棉袄穿上,夜里风大。”

小叶子听了这话,急仓促的把碗里的饭吃下肚,她又套上大棉袄,就跑到院里去看放炮仗了。

沈拙摆了摆手,他说道:“你放罢,这院子里有你炸就够了。”

秦大娘也瞪了秦林一眼,说道:“儿子都会喊爹了,仍旧没个端庄,也不怕被你儿子笑话!”

点完了炮仗,院子里留了满地的红纸屑,接下来的重头戏是放焰火,这个可比炮仗都雅多了,代价自是更贵一些,秦林将引信点着后,那些焰火接二连三的冲到半空,顾三娘昂首向上望去,这半个天上都被焰火照亮了,红的绿的紫的,一片一片就跟着花似的,就是可惜转眼就消逝不见了,如果能再悠长一些就好了。

沈拙望了劈面的顾三娘一眼,这时她的双眼正在看向别处,火光下她的脸颊带了一片粉色,比白日仿佛多添了一丝柔媚,或许在她内心,她也真当他不敢放炮仗罢?

沈拙哭笑不得,这秦林比他小几岁,刚当爹不久,性子另有些跳脱,他如果然去放了,显得他像是经不得激似的。

“沈举人,你也来炸一炸几个炮仗罢,大过年的借着这响声赶走邪魅。”秦林对着沈拙说道。

朱小月目睹苦劝不住,忍不住气呼呼的瞪了她两眼,只得又往劈面的东厢去了,谁知沈拙也说不去,说是秦大娘他们一家团团聚圆的,他和御哥儿两个外姓人凑畴昔毕竟不太好。

就在秦林要接着点炮仗时,沈拙走近了,他说道:“我先前没点过炮仗,本日御哥儿想看,我就学着点一个给他看看。”

顾三娘放动手里的菜刀,她回道:“多谢你婆婆的美意,你归去替我跟秦大娘说声谢,可你也晓得我们娘儿俩个都朋热孝,大过年的不好随便走动。”

顾三娘在看焰火之时,沈拙则是在看她,他见她看呆了,心中悄悄想着,这放的焰火花腔儿单一,都城的焰火比这个更多,如果有一日她能见地到,还不必然有多喜好看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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