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见顾三娘又要张口问话,赶紧岔开说道:“戴春林的胭脂水粉都是进贡大内的,这些皇商个个眼高于顶,一定肯供货给你,你如果闲着,还需想想要如何压服他们才是。”
顾三娘耳根一红,她长这么大,就是和张银锁结婚时都未曾涂脂抹粉,再说又是当着沈拙的面,怪不美意义的。
沈拙望着顾三娘,对她说道:“你涂到唇上试一试。”
两人说话之时,已找到了戴春林的店铺,这戴春林位于桐城最繁华的地段,一排四间铺子,统共三层,正门口吊挂着一块匾额,上面誊写着三个大字,顾三娘不认得,不过她猜想应当就是戴春林的招牌,此时因是凌晨,铺子里收支的客人不算太多,门口有个伴计,正拿着扫帚扫地,看到顾三娘和沈拙二人,先停动手里的行动,朝着他们恭恭敬敬的问了一声好,嘴里机警的说道:“客人来得真早,请往内里出来看看。”
进了堆栈,两人各自要了一间房,只待店小二领着他们回房时,顾三娘问沈拙:“你几时去见那东方先生?”
沈拙没防备她俄然问起此事,因而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你人生地不熟的,我总归要陪着你把胭脂买卖的事情问清楚,再去跟东方会晤。”
顾三娘灵敏的感受他仿佛不太情愿提起旧事,也便不再多问。
幸亏顾三娘还记得她此番来的目标,何况她又戴着孝,涂脂抹粉的不甚得当,她悄悄用手帕擦了唇上的口脂,只对伴计说道:“你家的胭脂天下广闻,那是再不必说的,只是我本日却不是为了买来自用,不知你们家掌柜的在不在?”
沈拙朝着他供手说道:“王掌柜,鄙人沈拙,与这位顾掌柜乃是从郦县来的,此番登门是有些事情想要就教,也不知王掌柜是否便利。”
顾三娘和沈拙二人跟着王掌柜进了内堂,不一时,有伴计端了茶上来,王掌柜又对伴计低声叮咛了一句话,就见那小伴计往内里去了。
王掌柜笑着摇了点头,他说:“我们戴春林的东西,凭你是买一件,还是买一百件,代价都是一分很多的。”
“你不试一试,到时别人问起来,你又如何晓得好不好用?”沈拙满脸端庄的说道。
说着,他今后去寻掌柜的,顾三娘和沈拙等了半晌,就见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出来了,他走近后,先望了一眼顾三娘,只见这妇人荆钗布裙,脸上不施粉黛,看起来像是平凡人家出身,再看她身边的那男人面庞隽秀,一身青色的长袍,显得气质儒雅,只是等他再多看了几眼时,竟莫名感觉此人有些眼熟。
顾三娘经不住他的劝说,便用手指挑了一点涂到唇上,那伴计也是个机警的,赶紧拿了一面小圆镜递到她的面前,顾三娘看着镜里的人,艳红的口脂带着亮色,仿佛整张脸也明快了几分,她又嗅了嗅手掌,香气淡淡的,透着一股甜味。
沈拙恐怕她又鼓起效仿这些外洋贩子的心机,赶紧说道:“你当这钱是好挣的呢?这一起千里迢迢,风餐露宿且不说,就是那些客死他乡的人也不在少数,我客岁离京,在来的路上听人提及,从爪哇国来了一队商船,谁知在海上碰到暴风雨,整队商船全数淹没,竟是无平生还。”
“小娘子皮肉白净,配着这个媚花奴的口脂恰好,我们店里新近出了一款紫色的圣心颤,小娘子要不要也尝尝?”
劈面的伴计传闻她要找掌柜,便道:“两位客人稍等半晌。”
顾三娘放动手里的茶盏,她看着王掌柜,说道:“不瞒王掌柜,小妇人在郦县开了一间铺子,专卖妇人所使的东西,只因县里别家卖的胭脂水粉品格不佳,恰好宝号又远在桐城,那闺阁里的妇人就是想要使好货,又苦于两地交通不便,故此小妇人托大想在郦县代理戴春林的胭脂水分,也算是全了那些妇人们爱美的一片情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