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沈拙和顾三娘并排坐好,小叶子大一些,她带着御哥儿跪在他二人面前,先规端方矩的磕了三个头,嘴里对他们说道:“爹,娘,恭喜恭喜!”
顾三娘听了他先生谢柏的平生,不由感概的摇了点头,她说:“大略有才调的人或多或少有些世人难见的怪脾气,可一小我住在这荒山野岭,实在是怪孤傲的。”
沈拙跟她说道:“那是从胎里带的热毒,刚生下来没几日,就高烧不退,好几次差点短命,请了无数名医,都说御哥儿怕是养不大,我舍不得孩子,因而带着他来找先生,先生妙手回春,将御哥儿体内的热毒引了出来,又细细的将养了一年多,这才保住了御哥儿的一条小命。”
沈拙浅笑着点了两下头,本来怠倦不堪的顾三娘重新鼓起干劲儿,朝着茅草屋走去,只是那屋子看着近在面前,实在他二人花了一顿饭的工夫才走到处所。
沈拙的先生本名叫谢柏,他上通天文,下知地理,乃至于阴阳八卦、琴棋书画都是无一不精,无一不晓,他出身江南的医学世家,要说如许的传世之才,该当官居高位才是,可惜谢柏脾气孤介,又生得狂傲放荡,竟不为世俗所容。
沈拙对这里熟门熟路,他排闼进了屋里,顾三娘见并无甚么特别之处,就跟平凡人家是一样的。
“别怕,这里埋得是先生的亡妻。”沈拙跟她解释了几句,顾三娘暗自呼出一口气,来的路上,她已听沈拙说了,他先生曾经娶过妻,只是结婚不到两年,嫡妻难产而死,自此他便一向孑然一身。
饭菜方才端上桌,院门被推开了,一道声声响了起来:“那里来的两个小贼,竟敢趁着仆人不在,公开登门入室,眼里另有没有国法了?”
“免得了。”顾三娘嘴里含混着点了两下头,又催着沈拙从速出去,只等他走后,她这才穿衣洗漱。
顾三娘楞了一下,沈拙并非不怀旧情的人,但是看他的模样,仿佛非常讨厌御哥儿的亲眼,想到他为了分开家属,连姓氏都改了,也不知跟这些有没有甚么干系。
沈拙却不觉得意,他将水脸盆搁到盆架上,又给她拧了一块手帕,便坐在床边问道:“你身子还好么,要不然歇一日?”
比及近处,顾三娘见到这两间茅草屋被篱笆围成了一个院子,这会子院门紧紧封闭着,四周除了虫鸟收回的声音,再没有多余的动静。
这些话都是秦大娘教的,一大早她就叮嘱小叶子和御哥儿给他们新伉俪二人叩首要红包,顾三娘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,笑着拿出一个红包给御哥儿,两个孩子这才欢欢乐喜的起家跟着他俩一起用饭。
顾三娘扭头一看,出去的那人身形高瘦,他戴着一顶斗笠,身穿麻衣草鞋,只悄悄抬起下巴,便暴露了斗笠下的真容,只见他看起来五十来岁,两道飞眉,一双利眼,留着一把玄色髯毛,端的是气质不俗。
沈拙晓得她这是怕难为情,这便没在屋里招她的眼,只说:“饭菜已做好了,小叶子和御哥儿还在外甲等着给我们叩首呢。”
没过几日,沈拙和顾三娘要离家出一趟远门,本来,沈拙虽说和家里断绝来往,但他有一名授业恩师倒是不得不去拜访的,这几年沈拙久居郦县,他和恩师住的罗宋县相距甚远,常日就连手札来往都非常不便,这回他娶到敬爱之人了,不管如何也得携着新媳妇去看望恩师。
“先出来再说罢。”沈拙推开院门,他带着顾三娘进了内里,跟在身后的顾三娘猎奇的打量着这位怪才的寓所,谁知她刚看了几眼,就吃惊的瞪大双眼。
顾三娘听了半日,见他一向没有提到御哥儿的亲娘,出声问道:“那御哥儿的娘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