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过早餐,小叶子从顾三娘那边拿了银钱去买药,秦大娘恰好要去买菜,她怕小叶子被人蒙骗,便陪着她一起去药房,药房的掌柜看了药方,说这方剂开得很稳妥,秦大娘和小叶子都非常欣喜,小叶子照着方剂上买了几副药,又买了要还给沈拙的丸药,转眼间,她手里的银钱就没剩下多少了。
秦大娘刚才也去看过顾三娘,她的神采虽说仍旧有些发白,不过却能坐起来讲几句话,看来这个沈举人还是有几分真本领的。
这父子俩人看到顾三娘和小叶子出去了,都一齐停动手里的碗筷,顾三娘望了沈拙一眼,便低垂着眼皮,说道:“这回小妇人病了,多谢沈举人互助,家中没甚么报答的,便在集合买了一尾鲜鱼,还请沈举人不要嫌弃。”
不知不觉,顾三娘的一根络子将要打完时,听到劈面传来声音:“药煎糊了。”
她怕她娘舍不得花银子,又补了一句:“沈叔说了,这方剂里的药都是极便宜的,要不了多少银子。”
顾三娘侧身避开,内心跟着松了一口气,她本来还担忧读书人狷介,就这么莽撞的送条鱼来人家要发恼呢。
顾三娘耳根一红,赶紧放动手里络子,她快步走到炉子前,公然见到沙锅里已烧干了,她内心微微有些烦恼,只得添了水重新再煎。
有了管永旺这句话,顾三娘实在安下心来,她性子要强,在绣庄里干了这几年,向来没请过假,这回死了男人,再加上身子不好,歇了好几日,月钱被扣倒是好说,最怕的就是有人挑理。
秦大娘看着沈拙,她说道:“沈举人真是慈悲人,今后你如果有甚么浆洗补缀的活,尽管拿给我儿媳妇或是三娘,都是抬抬手的事儿。”
沈拙笑着摇了点头,他说:“别叫我举人老爷,听着怪别扭的,你喊我沈叔就是了。”
此时,沈家父子正在用中饭,桌上放着一碗炒糊了的白菜,并一碟子萝卜干,御哥儿面前放着一碗粥,一副要吃不吃的模样儿。
说罢,她坐下来,从篮子里拿出一条络子,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,御哥儿看了一阵煎药,又跑到顾三娘跟前看她打络子,他短短的手指头指着篮子里已打好的十几根络子,嘴里念叨着:“这是配扇子的,这是配汗巾的,这是压裙角的。”
顾三娘和秦家是旧识,打发小叶子去伸谢,她们自是不会说甚么,只是沈拙那边毕竟是新近熟谙的人,顾三娘恐怕骄易了人家,是以这才慎重的亲身登门伸谢,到了东厢时,顾三娘在外头先喊了一声,直到内里听到沈拙的回应,她和小叶子才走出来。
只因顾三娘病了,小叶子在集市转了一圈,想给她娘买些吃食补身子,只不过手里就剩下几十个铜钱,县城里的东西样样都贵,最后看来看去,只够买十来个鸡蛋。
听了他们父子的对话,顾三娘抿嘴一笑,自带着小叶子回屋用饭去了。
小叶子应了一声,牵着御哥儿的手便出了院门。
“生受了。”沈拙站起来,对着顾三娘施了一礼。
小叶子返来时,看到沈举人正站在院子里和秦大娘说话,他家的小哥儿沈御蹲在地上看蚂蚁,看到她出去了,软软的喊了一声姐姐。
药买返来后,小叶子先把丸药拿给沈拙,沈拙却充公,他好生包了起来,叫小叶子拿归去本身收着,沈拙又教给她如何煎药,家里没有沙锅,小叶子到秦大娘屋里去借来了,总算将药煎了起来。
顾三娘说道:“那里就那么娇弱,屋里怪闷人的,我略坐一坐透口气。”
沈拙心知顾娘子母女二人家道贫寒,请医吃药要花很多银子,因而他早上起来,便写了一副方剂,内里都是平常易得的药材,他刚要托秦大娘送畴昔,小叶子就返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