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埋没想到这一层,当下另有些烦恼,没有百里捻邃密的运营,莫湮就算是把锋利的快刀,也用不到刀刃上。而他天然不懂,百里捻有多光荣,光荣他是把砍不到人的快刀。
“人……人已经出了王城,径直往陶阳城的方向去了。”莫湮也有些降落。此番没能杀了赛戬,反而惹怒了他,莫湮满内心的自责和愤怒,但是他却不能说一分。
百里捻明白铃铛的意义,也明白赛戬的意义,他道:“江源关是百流入江口,往北便是大姜,往南是南境,又是阵势险要的处所,火食希少,本来就是个说不清道不明、自古就没法分别的地界。他去那边练习兵马,说白了就是对于大姜罢了。”
羌晥果然对大姜宣战了。
铃铛愣怔了一会儿,脑筋顿了半晌,可手没有闲着。利落地帮百里捻穿好衣服,又取了一件白茸披风给百里捻披上。即便是三伏天,百里捻这身子还是冷得不可,出门还要裹着厚重的披风。铃铛真要担忧百里捻还能不能过完这个夏天。
而百里捻不说话,莫湮天然不敢言语,跪在地上一声不吭。别说跪这么一会儿,就算百里捻让他在这里跪丧三天三夜,他也不会吭一声,只会这般跪下去。
“陶阳城那边……”铃铛顿了顿,“陶阳城环境怕是不好的。赛戬自打回了陶阳,便在清算军马,先是进了西昭,将西昭地境全都划进了羌晥,并命公乘许江接办西昭,将西昭化成八个郡县,由许江管束,而许江又是直接服从于赛戬。赛戬固然还没进南地步界,但是他借着练习军马的幌子,已经把兵马驻扎在了江源关。”
半晌后,百里捻开了口,却问了另一桩事情,“那壶酒是你端畴昔的,赛戬如何发明了酒中有毒呢?”
她父亲是个倔脾气,不堪受辱便自刎狱中,铃铛的母亲也整日以泪洗面,毕竟一条白绫随其而去。而越戗得知此事以后,却坦白其父之死,更是将其一家赶出西昭,仿佛怕甚么一样。
铃铛给百里捻倒了一杯果子酒,果酒苦涩,恰好能够冲淡汤药留在嘴中的苦涩味。瞧着这果子酒,百里捻俄然想起在陶阳城的时候,赛戬曾给他讨过苦涩的果子酒。初春的李子酿造的果酒,最是苦涩醉民气。而现在的果子酒落在口上,却和苦涩的汤药连在一起,没了那股子甜到内心的味道。
不过,没让莫湮渡江去与隋义莫樱汇合,而是让他去了白霁江边的邺陵。邺陵荒废了这么多年,是时候该修整起来。莫湮又对邺陵有着没法言明的情素,让他去邺陵再合适不过。
铃铛和莫湮莫樱不一样,莫湮原是姜环府里的人,乃是血亲,天然满内心为姜环为百里捻为大姜。莫樱原是南境的人,父母死在公孙执的统治之下,厥后进了姜环府中,是个孤儿,没甚么牵挂。而铃铛不是从姜环府中出来,是百里捻身在南林之时,偶尔碰到的。
莫湮又跪了下去,“此番不但没帮主上杀了赛戬,反而引得他愤而返国,部属……部属罪无可赦。”
“你才二十四,甚么到头了?”
“铃铛,你帮我清算行装,我要亲身出使羌晥。”
从羌晥草原到踏进中原,再到现在只剩大姜和羌晥东西对峙。赛戬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,百里捻再明白不过。赛戬向来都是个珍惜兵将臣子如命,从不会拿他们的生命却满足本身的权欲。在羌晥草原的时候,百里捻就曾经说过:赛戬不像是君王,倒像是一家之长。
百里捻很随便道:“是当真的。”
战书一起从陶阳城送到了大姜王城,莫湮莫樱隋义都不在王城,是铃铛把战书送进了舒月阁。百里捻看到战书时,神采倒是很安静,仿佛早就推测会有此一步。他把战书安排在桌板上,窝了两个月的身材像是棉绸普通,都直不起来,铃铛扶着他,他才坐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