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着话音,难不成那裴六也是充话费送的?竟像是不太受长辈待见。姜采青只悄悄的不插话,耳边听到魏妈妈一声轻叹,说道:“只说六爷就是那性子,百人百脾气,硬要把他拘在书房里,也是难为他了。”
“天然是账房算的,小的一一核实过。”
庄子、铺子管事按期来大宅回事报账,本来都是在月初,梳理上月账目,再决计当月的行事和开支,因为过年,民风端方,年节里是不做活的,是以便推到了元宵节后,积下来要过问的事情也多了些。姜采青先见了两处庄子上的庄头,一个宋庄头,一个刘庄头,商讨完开春的稼穑,又问了本年一些耕户的变动,又传了曹官家来报账。
中间魏妈妈一见裴三,显得格外欢畅,忙殷勤问道:“三爷怎的俄然也来了?可有甚么要紧事么?”
说话间,周姨娘带着众位姨娘跟了过来,看模样是先去外院影壁驱逐了,见裴三跟姜采青站着说话,周姨娘非常恭谨的立在一旁,这会子端庄体贴肠开口道:“魏妈妈说的也是,三爷这会子上山,怕也不好找的,不如三爷先去客房稍作安息,奴这就去多叫几个家仆,往山间去寻六爷。家仆山上路熟,三爷固然放心。”
“三爷从曹州来?这模样赶路真是辛苦。”魏妈妈一听,忙接口道,“偌大的山,六爷夙起就出门了,三爷一时半会那里去找他?三爷就不要用担忧了,六爷虽说玩性大了些,倒是个有分寸的,长随朱骁并四个保护跟着呢,时家二爷也在。叫老奴说,三爷赶了这老远的路,就放心先出来洗漱歇息,好生歇一会子。”
“这话说的,现在顾问好你,才是这家里高低头一桩要紧事,我不操心你,还操心哪个?”
“算术之事庞大?”姜采青气急反笑,“我先不说你这账上有些购买代价较着不对,单单就说这数量,明细账跟你报的总账,足足相差了两百七十八两银子,曹官家,我该说你胃口大呢?还是说你狗胆包天呢?”
就说嘛。姜采青唇角微微一弯,笑道:“六爷和时郎中上山打猎去了,说是要捉野岩鸽。才出门未几久呢,只怕三爷要多等等了。”
翠绮回身出去,花罗忙端起茶盏递给姜采青,劝道:“娘子消消气,您身子不比平常,犯不着为个狗胆的主子活力。”
“也好。”裴三微一点头,便回身就走,熟门熟路进了东厢的客房。,他身后背剑的长随则躬身对姜采青见礼道:“外头另有几个随行的保护,可否劳烦青娘子安设?”
裴三心下暗顿,这女子看起来倒真有些当家娘子的做派,从她掌家理事这几个月,看似整日安适度日,张家后宅却安静无波,那些张姓族人竟也不敢再来肇事,不由叫他也有三分刮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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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官家像平常一样,拿着两本账册进了偏厅,恭敬地见礼问安后,翠绮接过两本账册捧给姜采青。
“真的?”姜采青勾唇笑道,“又劳银瓶姐姐操心了。”
本来家里的账目都记在一个本子上的,不知是前人风俗还是账房太拙,竟不分支出支出,囫囵记在一起,看得姜采青脑袋子疼,又懒得去教账房如何科学记账,便只是叫把支出、支出分开两本记录。
腊月过新年,备办年货,打赏家人仆人,另有祭奠、送礼、压岁钱之类的琐细,开支必然是比平常高多了,姜采青便先拿了那本开支账目来瞧,林林总总好几页,她一页页翻畴昔,便眉梢一挑,啪的一声把账册拍在桌案上。两个庄头较着吃了一惊,曹官家眉头悄悄一抖,却神采如常,站那儿没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