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辛便笑了。
昏黄的宫灯下,天子陛下一张豪气逼人的脸仿佛都在发光,端是俊美无俦。
大宫女跟在她身边,给她换了一碗醒神茶,小声说道:“之前很少瞧见淑妃娘娘,倒是可贵的和蔼人了。”
小宫女顿时吓得脸都白了。
“不大不小,正式排行第八。”
谢婉凝脸上的笑便渐渐收了归去,她当真看着萧铭修,轻声开口:“陛下固然叮咛。”
“不知这位柳夫人,排行第几。”
“看你睡得熟,朕便不舍得叫了。”
小宫人撅撅嘴,她是安辛新认的干闺女,天然比其他宫女有底气,闻言便撒娇道:“姑姑,玲玲又没说错。”
可这乾元宫能够有一心长进的宫女,却不能有甚么都看不清的蠢货,这今后如果坏了事,还不得扳连她们统统人。
五城兵马司实际上是京中东西南北中五处兵马批示司,大楚立国之初是五城分担,到了先帝时首立总司监,正三品的官职,统辖京中巡捕盗贼,疏理街道水沟及犯人、火禁等事。①
这四家在朝中多有任职,虽说一二品的大官从未出过,可三品以下的官职却有很多,蚂蚁虽小,却能够撼动大树。
安辛轻声叹了口气。
说话的工夫,水阁便筹办伏贴,春雨和夏草便服侍着谢婉凝出来沐浴,一时候真是香气撩人。
帝妃二人在前院中散完步, 萧铭修就要去御书房忙政事了,春雨和夏草便服侍着谢婉凝去了石榴殿, 筹办先行沐浴换衣。
便是如许一个妃嫔,却恰好叫天子陛下如此恩宠,她必有其他妙处。
谢婉凝便冲她笑笑:“姑姑真是太故意了。”
安辛方才还谈笑晏晏的脸顿时冷了下来,她淡淡看向小宫女,直到把她看得满脸是汗,才开口说道:“陛下自是天璜贵胄,但男女之事,也不但要靠皮相。”
这位五城兵马司的总司监夫人出自柳家,谢婉凝一听就明白了。
她拍了拍噗通乱跳的心,翻开被子下了床来。
安辛年纪不轻, 瞧着同谢兰差不了些许,她长得倒是一副温和面庞,就是常日里有些不苟谈笑, 乾元宫的大小宫女都很怕她。
石榴殿经年不开,这可贵开一回,她们可不就慌了手脚。
她想了想,看着萧铭修道:“琅琊府驰王谢两家,是历百年的大氏族,除此以外,另有柳破钞许四家,是先帝爷时新起的家属。”
他最喜好同她说话,一点就透。
看似和顺缠绵实则冷酷至极,他好似没有情,也没故意,内心想的只要国事,甚么后宫,甚么女人,之于他不过是闲暇之余的调剂罢了。
安辛垂下眼眸,冷冷瞥她一眼:“多嘴。”
萧铭修几近不招嫔妃过夜乾元宫, 本日可贵心血来潮, 倒是叫安辛好生忙活一场。
别的一名二十多岁的大宫人便替了上来,跟在安辛身边给她捶背:“小玲年纪还小,在尚宫局有钟姑姑看着,再几年便懂事了。”
她一头长发松松挽在脑后,比之白日里的明艳照人,现在的她却多了几分清秀灵动,也仍然是极美的。
不过到了谢婉凝这里,母夜叉也要变成俏才子, 她还未走近石榴殿, 远远就瞧见她在门口等了。
便是出门的时候未曾带着贴身里衣,早早归去歇息的谢兰也已经打理安妥, 派人送来了她的里衣和常用物品。
论说斑斓,宜妃娘娘娇俏敬爱,贤妃娘娘冷酷端庄,顺嫔柔情似水,端嫔明艳直率,宫中女人,各有各的千娇百媚,在她们当中,淑妃娘娘虽说拔得头筹,却也不是独一无二。
萧铭修就笑了。
若说哪个宫女不恋慕,那才是谎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