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无归听到庄富庆的脚步声从屋里出来,她转头,看着只穿戴羊毛衫的庄富庆冻得缩成一团地出来。
游清微大喊:“爷爷——爷爷——”
游敬曜的灵堂已经设好了,应阴阳、游清微他们正在做法事。
阴气上来,浓烈的阴气构成阴雾浓罩在院外。
她模糊记得当年那些传道的老羽士曾不止一次地说过,万物有灵,各行其道,若失其道,则使其亡。她回过神来,低头看着盘在手内心的明白,说:“明白,帮我找到蔡芬的魂。”说完把明白放在了地上。
“没过几天,有动静传过来,说郑贵平带着民兵扛着枪和火药,把保安观给扒了!我把老婆孩子托给师叔,连夜赶归去。我赶到的时候,已是半夜,保安观的老柳树被烧了,剩下一个大深坑,我看到坑底有血,跳下去,扒开土,扒出一个被血染透的埋了不晓得多少年的螭龙八卦盘。”他双眼含泪满脸悲哀地说:“三清神像被砸了,埋蛟龙骸骨的正殿被挖开,骨瓮被打碎,骸骨不见了……保安观被洗劫一空,那些传了一千多年的典藉全被烧成了灰,就连碑书都被砸了……”
小唐“嗷”地一声,跪在游老头身边趴在轮椅扶手上痛哭出声。
蔡芬已经不在院子里,似是被挪到了别处。没了房顶的正堂和她的屋子都被清算了出来,房梁和瓦都没有,用生铁焊了个房顶架子再盖上了防雨篷布。
游老头沉沉地说道:“好人偶然候也会做功德,好人也有干好事的时候。”
游老头就在她的中间,半死不活地窝在轮椅上,脸上的暮气盘附,油尽灯枯之象已现,估计很难活过今晚。
左小刺见到她画好符,又端了碗供饭出来。
明白“哧溜”一下子钻进了地里,消逝不见了。
左小刺见到路无归打坐,说了句:“我得歇息一会儿,你们一会儿叫我。”她见屋子里没有睡觉的处所,拿起钥匙到停在院外路旁的越野车上抱着剑蜷在后座上睡觉。
拂晓时分,明白惨兮兮地返来了。它本来已经有几分凝实的身影薄得像是随时会在晨风中散去,较着是吃了大亏受了重创。路无归喂了它一滴精血后,它一头扎进了她脖子上的玉佩中化作一条盘蛇状的蛟影。
打坐行气一个周天养足了精力的路无归展开眼,她爬上围墙坐在围墙上望着内里阴沉沉的天下。
彻夜格外的静。之前夕里,柳平村老是响声不竭,鸡鸣鸭叫犬吠、猫鼠蛇虫的动静时候响个不断,时不时的还会有起夜的人家亮起灯光,但是明天早晨的柳平村就像一座死村,独一有亮光的处所就是保安观。
待她把符画完,回过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。
“往哪搬啊,搬出去如何活?守着村庄,有地,再如何都有一口吃的,去到内里,甚么都得费钱买,还得费钱租屋子。现在内里的工不好找,钱不好挣。”
游清微看到天亮了,愣了愣神,扭头看向坐在围墙上的路无归,喊:“小闷呆,明白返来了吗?”
早晨不晓得会不会出事,应阴阳几人都没敢走,只让他的两个门徒陪着庄富庆到庄富庆家里搬了被子过来,几个大男人全挤在许道公的房间打地铺。
游老头说:“保安观有两座,空中上有一座阳间的道观,地底下另有一座阳间的道观,那是一座鬼观。明白的骸骨在鬼观中。那条蛟龙惨身后,师兄收敛了它的蛟珠和骸骨,蛟珠供奉于祖师爷座下,骸骨埋于道观中。师兄说我罪孽深重,虽得化龙气运,但将来难逃报应,他说保安观已非我的容身之所,当夜将我逐出了门墙。”他顿了顿说:“我分开了柳平村,还了俗,四周闯荡。厥后……有了孩子。”他说到这里,缓了好一会儿,才又说:“敬曜一出世背上就有红色的蛟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