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另有天理么！”司马非怒道，“耿近仁堂堂楚国大将，竟然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！”
两人想要分开是非之地越远越好，因而绕过了好几条冷巷子。终究又看到一间熟谙的酒楼，正筹算畴当年，冷不防岔道上走来一小我，和程亦风撞了个满怀，“咕咚”一下跌倒在地。
“不打紧，不打紧。”算命先生拍着本身身上的灰尘，“真是醉得短长，那就要回家喝点解酒汤才行，酒太伤身啊……”
“说得倒轻巧。”工部尚书古成君低声嘟囔，“天江方才众多了，抢修堤坝的都是十2、三岁的娃娃，你倒还要征兵……”
岂有此理！臧天任气得直咬牙，本想跟程亦风说，叫他在朝中有机遇写折子参一本，却见程亦风昂首看着信义当的招牌，如有所思。臧天任也顺他的目光望去，终究停在阿谁大大的“當”上。
如此大事，竣熙岂有不准之理？未几，那探子就上了殿来，自报家门姓张，是一个千总。“樾国要发兵远征，是千真万确之事。”他道，“他们户部的一名侍郎顾长风主张兵士解甲归田治蝗治水，惊雷大将军玉旒云不但在庆功宴上把顾侍郎赶出宫殿，第二天又上顾家大闹一番，扬言要将其撤职放逐。樾国西京把此事传得满城风雨，茶社酒坊中都在群情哩。”
“错了，老弟！”臧天任道，“我们送你这个‘苦’字不是说你真苦，而是说你放着大好前程看不见，整天叫苦。古语说‘出将入相’，老弟你若出征，就是将军了，而熬起资格来——对不住，哥哥又要说熬年资了——你熬到彭大人百年，不就是兵部尚书？到时升任靖武殿大学士，可不就是拜相了？当时，你再提出新法来……”
算命先生道：“倘如果老爷名讳——‘风’乃‘巽’卦，踌躇不定，进退难决。伏羲六十四卦中，此乃第五十七卦，巽上巽下，小亨，利有攸往，利见大人。”
楚国的官制，六部以外有三殿，即崇文、靖武和獬豸。前两殿有大学士，崇文主管吏、户、礼部，靖武主管兵、刑、工部，獬豸殿设监察御使，监督大小官员。普通说来，官员们有定见写成了折子都要递到天子跟前，天子唆使了有圣旨要发的，就要由天子“提头”，交崇文或者靖武殿“平章”，两殿大学士都认同了，才发翰林院草拟圣旨。只是因为竣熙幼年，以是现在折子递给他之前就要先在两殿咨议。
“你畴昔——”司马非接口，“他娘的，平原只能看几十里，因为那前面是苍岭山脉，你安晓得玉旒云不埋伏在山里？到时候是你一船一船运兵运粮快，还是她冲出苍岭在平原上杀你快？”
“没有不当。”程亦风道，“我再来问你，石梦泉离京去采办粮草又是甚么时候的事？”
程亦风本身也是大吃一惊，不过谁说女子就不如男儿呢？素未某面的大将军，随夫出征的崔抱月，以及……以及光阴越流逝，影象就越清楚的阿谁不着名女子，当年她立在凉城的城楼上，比任何一个急于逃命的将军都平静。
世道？程亦风想道，大抵恰是因为世道荒唐，让他不知怎生摆布，才会无端端信起方士之言。甚么“化不以渐，猝以朴直”，也不过就是从某本《易经》的注解里来的吧。玩味一下那打油诗：“嘿嘿，‘世上多少搅屎棍，我自忘忧川边哭’。恩，搅屎棍……这是天江下流的方言吧，我们的朝廷里很多‘搅屎棍’啊——搅出一个臭不成闻的烂摊子。不过我又比他们好到那里去？”说着，自嘲地笑了起来。
程亦风即瞥见河沿的一方青砖上刻着“忘忧川”三个字，再昂首望望，“铁口直断”的布幡就立在面前，只是边上并无那算命先生的踪迹。待两人*地爬上了岸，才见那布幡边有石头压了一张纸，借月色看了，上面写的是：“心中稀有有何用？纷繁本来各西东。与其虚费劳力量，不如存异先求同。搅屎棍虽臭气冲，他朝能力或无穷。莫道本日只黄白，谁家无肥可耕作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