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惊澜翻奏报的行动一顿,只是半晌晃神,他的手已经扭开了窗栓,一阵劲风刮来,窗叶大开,视野再无反对,他清楚地瞥见操琴的人就是夜怀央。
楚惊澜顾不得辩白她的眼睛里藏了甚么东西,猛地跨上雕栏向前一探,一把攥住她的手将她拖了下来,然后重重地抵在了门框上。
“如此,被取了性命也不算亏了。”
刚才他那不知情地一推差点把她推下五层高楼,怪不得听到她抽气,但是过后又像没事人似的一步一步往这边挪,浅粉色的衣裙顶风狂舞,在空中漾成了一朵花,她就像是中间纤细的花蕊,随时都会被风卷走。
夜怀央见他已经完整生硬,愈发得寸进尺,舌尖滚了一圈以后又开端挑弄起他的牙关,略含苦涩的药味伸展开来,她俄然停下了行动,退离几寸问道:“旧伤还未大好?”
“蜜斯,城南几家钱庄的账目全在这里了。”
当时的夜家尚不如现在有职位,家中幼女失落只能想体例托京畿衙门的人去寻,可当时王都里失落的小童又何止一二?每天都有百姓上京畿衙门去闹,再加上衙役才气有限,以是事情毫无停顿。
楚惊澜恍若未闻,提笔蘸了些朱墨,在图纸上标记了几个点,纵观之下有种诡异的联络,他凝神深思半晌,眼中蓦地寒光大放。
也不知他喜不喜好听人弹琴。
白行之,你竟敢在岭南做这类事!
想当年他意气风发之时,投怀送抱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,不管是王谢闺秀还是教坊歌姬,没有一个像她胆量这么大,疏忽性命之忧便罢了,竟生生演了一出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骚”的戏,的确让他瞠目结舌。
“王爷不知,我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,桌上的北境密报和岭南设防图现下已经一字不漏地印在我脑海里了,趁我还在王爷手里,无妨做个挑选。”她顿了顿,饱满的红唇贴上他的耳根,字字锋利如刀,“是杀了我灭口,还是与我合作?”
“回你的夜府去。”
楚惊澜刹时僵住。
就是在这类环境下她竟然看也不看脚下,只淡淡地望着他。
夜怀央揣着一颗乱跳的心坐到了档册前,指尖轻拨,琴音顿时如流水倾泻,垂垂盖过哭泣的风声传到劈面的阁楼中,一下又一下地挑逗着那人的心弦。
他一怔,影象如潮流般涌出,面前这副面孔变得莫名熟谙。
这又是演的哪一出?
是凤求凰。
楚惊澜不答,伸手抓来案上的密报和设防图,五指张合间化为齑粉,如数飘洒在夜怀央脚下,摆了然不肯再与她胶葛。
他声音冷如寒铁,每一个字飘进耳朵里都似雷声轰鸣,换做旁人放心生惧意,她却轻笑出声:“王爷这是在担忧我?”
“你猖獗!”楚惊澜收紧了架在她身侧的双臂,语气冷戾,“三番四次擅闯王府,真当本王不会治你的罪?”
楚惊澜脑海中只剩下这几个字,身材纹丝不动,像是被人点了穴,横在她腰间的铁臂明显能够将她一把拽下来,却只是悬着,更遑论那只扣在玉颈上的手,已经完整沦为了安排。
两座阁楼间不知何时架起了一条横木,夜怀央正颤颤悠悠地站在上头。
到底是长了她十岁,定力不凡呐。
“王爷不取我性命了?那我权当你承诺合作了。”夜怀央轻笑着,涓滴没被那张冷冽至极的俊脸吓到,还顺势勾上了他的颈子,眉眼之间媚态横生。
堂堂澜王殿下,竟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轻浮了。
“王爷吼甚么?”她梗着脖子又贴了上来,双手紧攥着他的衣袖,很有些小女儿之态,“十年前白莲教在王都反叛,你亲身带兵围歼,顺道救了一笼子浸在江里的小童,难不成已经忘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