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擎风了然地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或许也与岳大人常日不谈政事有关，不晓得夜怀信入了他门下，将来是否也会像裴元舒如许？”
裴元舒满头大汗地爬起来，听了后半句话差点又跪下去。
“微、微臣不知王爷驾到，言行无状，冲犯之处还、还请王爷恕罪！”
她如何会来这里？
“王爷，您说岳大人如何收了这么个笨门生？”
“王爷，恕微臣先行辞职。”
他没有说完，眼底却没了最后的惶恐，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怜惜。
白芷萱快速捂住肚子，满怀防备地问道：“你想干甚么？本宫怀的但是龙种，你胆敢动他一分一毫，皇上定不会放过你！”
裴元舒愣了愣，脸庞蓦地亮了起来。
“你胡说！皇上怎会对他的亲生骨肉动手！”
“朱紫小瞧的人多了，又何止我一个？”
白芷萱模糊发觉出了甚么，抖动手指着她说：“本来你……”
她之前虽晓得太后赐了个侍妾给楚惊澜，却未见过那人的模样，现在看来竟与她是一个模型雕出来的！不但打扮类似，连□□也学了七分，那婀娜多姿的模样的确有过之而无不及！
裴元舒垂低了头，面庞似沉进了阴霾当中，半天赋答复道：“微臣年幼时故乡曾遭受蝗灾，千顷良田尽成焦原，饿殍遍野，哀鸿四起，微臣的父母及长姐就是在当时饿死的，故微臣深知哀鸿之痛苦，只是天不从人愿，微臣参奏了很多次皆被采纳，未能帮上一点点忙，实在有愧于心。”
“我可没逼着白行之卖国求荣，也不能拿着刀威胁王爷派人去救他，敢问朱紫要如何证明？”夜怀央回身一笑，盯着她的腹部意味深长地说，“我如果朱紫，才懒得去计算那些有力回天的事，当一心一意护好腹中这块肉才是。”
这几个月里产生的事可很多，白行之被判了斩立决，白习之病退归家，就连身怀龙裔的白芷萱也未能逃脱连累，被贬作朱紫屈居于濯心苑，景况苦楚，世人皆言白家局势已去。
夏至这天，天子携后妃、百官及其家眷来此旁观赛龙舟，岸边马车肩舆停了一线，水廊上却仍显空荡，可见占地之广。女眷们钟爱悬空的那一侧，可尽览湖光山色，遂三三两两地聚成在扶栏边，略微走近，燕语莺声便传进了耳朵，甚是欢乐。
湖面上旗号蔽空，龙舟并行，无数裸着上身的壮汉擂鼓号令，阵容浩大，眼看开赛期近，他的目光却一向在这游龙水廊上打转，不时伴随嗟叹。
他立时垂首敛袖，朝楚惊澜长长一揖，感激道：“多谢王爷指导！”
“免了罢，西北官宦尸位素餐已久，上不能匡主，下无以益民，本王也只是想看看他们能落个甚么了局。”
夜怀央鼓掌起家，趁便将丝网搁到一边，缓缓靠近白芷萱低声道：“朱紫放心，我没您当年那么丧芥蒂狂，连王爷麾下重臣家的小童都不放过，只是我不动不代表皇上不会动，您可记得要防着点。”
“您又错了，我只不过是操纵皇上的疑芥蒂罢了，您和皇上如果情比金坚，又何必惊骇这些谎言？”
“他仅凭夜怀灵一句话就判定出是夜怀央设的局，还暗中压服御史台长史替他呈上白行之的罪证，谈何笨拙？只是心性朴重，尚不风俗以权势谋取好处罢了。”
“这就感觉痛了？你可知当初宸妃娘娘饮鸩他杀时，疼痛几近噬骨？可知王爷被你们白家的杀手逼到坠崖，至今每逢阴雨天膝盖就会模糊作痛？你所受的这一点连十之一二都没有！”
话至一半他猛地住了嘴，面皮刹时涨红，还带着一丝慌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