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了晚膳用毕,便起家又往清风小筑而去。
珏哥儿还是听话的点头。
顿了顿,又问儿子是否饿了,唤来红笺命其去厨房传膳。
她天生灵敏,直觉极准。
他已知事,平时与嫡姐虽亲疏有度,但现在心中亦明白是谁治了自个,尽是感激的唤了声“二姐”。
人的直觉最是敏感,刚对方不过几句话,倒是真暖到了他的心窝里。
“女人您的方剂最是有效,奴婢两服药下去早好了。本想着再去您跟前奉侍,又恐夫人不准,便只能巴巴的盼您回府。”
用生石膏细末一两,赭石细末四钱和匀,叮咛宋妈妈为一日之量,鲜茅根四两,煎汤分三次将药末送服。
不消说,亦明白是何事,宋氏脸上的笑容垂垂敛去,正色对来人道:“晓得了,你先归去,我回屋换件衣裳就畴昔。”
陆思琼这方入内。
见对方必定,虽点头却仍摸索的低问道:“女人,四少爷先前元气大伤,现在莫非不该滋补固元,如何还让他吃这个?”
宋氏大喜,连连赞道:“果然是琼姐儿的药起了感化,凌晨见你虽有好转,却还是昏昏沉沉的不知娘在说些甚么,这会子是真好了。”
宋氏略显慌乱;陆思琼悄悄蹙眉,却不烦躁。
她伸手,替对方拢了拢被角,持续道:“我叮咛千岚去厨房拿了碗凉薯粥来,等会你用点然后安息,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。”
她满怀愁闷的靠上暖炕,顺手取了多宝槅上的《医镜》翻阅。
脑海里止不住闪现出昨日在周家见到的那名男人,当时对方的眼神,特别是在听得外祖母道出“表女人”以后,那种毫不粉饰的专注与切磋……总让她模糊感觉,对方是冲她而来。
“娘,孩儿没事。”
竹昔年纪虽小,却最通主子情意,“没有写信返来,许是有事担搁了,女人且再等等,说不准等下个月您芳诞之时,师姑就呈现了。”
热清不与燥粪互结,津液充沛则肠道自润,故小少爷便秘之症可除。这位大夫若不是深谙医理药性,焉能有如此配伍之妙?”
却不知身后,珏哥儿的视野紧随了挪动,及至她离屋,仍久久未曾收回。
那名男人的到来,定然与师姑有关。
他已发蒙,很多事藏在内心,可不代表分不清吵嘴。
他嫡出的闺女,被人当作贩子里以医餬口的郎中了……
叮咛下人再次煎汤,珏哥儿缓缓温引下,仍吐药一半,大便仍未通下。
“四弟他炎热积滞,先前就耗津伤液、燥结脏腑,如何还能用这些吃食?”
次日,珏哥儿按新方服药。服后分毫未吐,下燥粪数枚,小便则甚畅利。
竹昔是周妈妈的小女儿,正值豆蔻韶华,着了件淡绿色的棉纱小袄,亭亭站在院中,鲜嫩得的如三月柳梢上的嫩芽。
千岚不成思议,“凉薯粥?”
这是明日的方剂。
进了屋,陆思琼叮咛人将暖炉撤去,“这天垂垂和缓起来了,等夜深的时候在床幔上挂两个镂空银熏球便罢。”
思忖半晌,考虑到珏哥儿先前服药过猛,乃至肠胃大伤,因而变汤为散。
他评脉以后连连点头,问宋氏拿了先前所服药方,待看以后,不由赞道:“小少爷这病已然病愈,只是不知这些方剂是出自哪位大夫之手?
开春后的这几月来,陆思琼总不时梦到师姑,回回尽是其身陷囹圄之境。
张太医从宫中回府以后,被德安侯再次请来替珏哥儿诊脉。
看着医书上记录的珍药讲解,表情渐渐平复下来。后又小眯了会,等再睁眼,已是暮色四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