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羲之淡泊名利,他的子孙后代也不肯宦途为官,不然拿他的《兰亭集序》换个省部级的干部应不在话下,一辈子吃穿不愁了。转眼到了王羲之的七代孙智永,就是当了和尚的那位。智永临习祖上真迹三十余年,圆寂时将家传墨宝传给弟子辩才。辩才怕不稳妥,将那宝贝置于梁上,凿了个洞藏起来。
萧翼说:“前次仓猝,未曾带得半分礼品。今次货款收齐,发了点小财,也便贡献贡献师父。”
“在我这儿好好玩几天。”
“哎呀可惜!既是如此,更要请施主到小寺屈就一宿了。”
辩才和另有两样癖好,一是下棋,一是喝酒。一上棋桌就好像进了楚汉两国,一端酒杯就分不清日月多少?辩才姓袁,所今先人说他粗心失窃是“怨天怨地怨不了袁辩才,怨棋怨酒怨不了冤大头”。
“哥哥莫非欺诈我,几张破纸能值这么大代价?糟蹋了我八两银子,现在想起来还心疼呢!”
“不敢不敢,你我订交一场,也是缘分非浅,如谈礼品就见外了。今后不成称我为师父,我年长你几岁,没人时叫我一声‘哥’便是了。如我非削发之人,又有僧规寺俗束缚,定与你八拜之交,方宽我胸中豪气。”
萧翼听辩才此言,方信世有好友,心想就此违了圣命,剃头做了和尚,怕他李世民怎地?乃何事已至此,箭在弦上,船到江心,人可由势,势不由人,不发也要发了。
“哥哥还说钱的事,再说我就一把火烧了,免得我们兄弟为这几本破书伤了和蔼。”
李世民给萧翼安排了一个活儿,就是让他去行窃。
“少则三五日,多则七八天。”萧翼含笑答复。
“能喝酒否?”
这日也是刚巧,辩才和尚出寺门远眺山阴老景,忽见一人儒生模样,穿戴又是不伦不类,仓促从寺门路过,低头俯身,仿佛丢了东西普通。辩才不解,遂动问:
“哥哥说我见外,你才见外哩!你我兄弟一场,甚么钱不钱的,哥哥喜好拿去就是,归正我就是八两银子买的,送你八两银子,我还拿不脱手呢!”
小偷小摸普通出在官方,即便高贼也都不是场面上的人物。昔日孟尝君养了一群门客,此中不乏鸡鸣狗盗之徒,偷梁换柱之人,但孟尝君当初的目标决不是为要这些人去行窃才收留了他们,不然孟尝君也就不叫孟尝君了,早应改作梁上君了。
“略知。”
喝酒中间,萧翼拿出一卷字纸,摊开说:“哥哥,昨日我路过集市,见一小贩手捧这几卷小帖,说是急等钱用,把家里的传世之作拿来卖了,开口要价十两银子。我看着字体工致,誊写流利,花八两买了下来,你看值吗?”
“好好好,就依你,就依你,这行了吧!不过你要承诺我一个前提?”
“那如何行?便是远路客商,我当尽地主之宜。如蒙施主不嫌,请到小寺一叙如何?”
第八天的头上,萧翼又来。辩才正在庙门口上张望,一见萧翼,忘了削发人的端方,一起小跑畴昔,执住萧翼的手说:
“我师父祖上也是山东人,齐人憨大心直是信人。去吧,早去早回,贫僧静候佳音。”辩才笑道。
“施主何往?”
“别别别,不是我非要给你钱,你们买卖人远道而来,挣俩钱也不轻易,家里另有父母爹娘,老婆后代,要吃要穿。如许吧,二百两你拿去,书卷我留下,算我占你个大便宜,再要推词典我也不要了。”
“甚么前提?”
俩人下棋喝酒,谈天说地,评文述史,咏诗赋词,如同多年故交普通。不知不觉,天将五鼓。辩才兴犹未尽,力劝萧翼多盘桓一两日,一则细细旅游山川美景,二则俩人再畅谈痛饮一番以叙情怀。萧翼推委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