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深时的山路显得格外可骇。壮硕的树木被森森的阴风吹得呼呼作响,点头晃脑地像是风中扭捏的鬼怪。火线的路还是转得看不见灯火,只闻声暗淡的老林里传来阵阵的猿啼,或是那里的稚鸡咕咕叫了一声,却显得山间更加沉寂了。
“也不晓得到时候你们去迎亲了谁还能帮我们干这些活。”阿农笑道。
“别说离了桂西地界,进到尔虞我诈的交趾国土地。即便就在靖西县统领的处所,又如何不会有难缠的敌家呢。”他悄悄叹了一声,走回了黄府宅子里。现在黄家里老爷少爷都出了门,黄夫人又日日不管家中事件,以是黄家偌大的宅子里,说话算数的除了官家以外便是他黄伟了。
“还不知下一个歇脚的处地点哪呢。”昌发心中有些担忧。过了龙关渡,还得赶几天的山路,才气达到山区绝顶的彭南城。到了那边,就有北丞相的人策应,沿着江乘舟便能到都城了。
“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了。”阿顺超两人眨了眨眼睛,他长长的睫毛高低翻动着。那两人惭愧得不敢直视,只好望着地上。
韦家忙活了一夜,才把统统的聘礼清算结束,盘点好人数,第二日一大早,便赶着山路向村外走去了。
“如果接亲还要人护送,这叫甚么模样。”智先苦笑一声。
“韦爷爷好。”两个孩子怯生生看着舅公,却发明身边站着的阿顺。他们想起数天前对阿顺的挤兑,不由得害臊起来,恐怕阿顺在本身爷爷面前告状。
一行人赶到龙关渡时,却没赶上集日。渡上冷冷僻清,只要一些赶路的隐士偶尔走过。龙关渡向前走约一里地,就到了交趾国的边哨。只是在沿山的垭口处设了一个茅草屋子,站立两个兵士,查抄来往行人的文牒。
“阿顺觉得从安德到邕州府近还是到交趾国都城近?”天气渐晚,智先怕浩源惊骇,便提了个题目安抚他。
“赵爷爷不要起火,我还得谢过他们才是呢。”阿顺朝二人一拜。
这几日村中一派繁忙气象,僚家的歌声四周飘零,像是更给劳动着的村人泄气了。
“阿妈,你说平常我们都是玄月初九过秋收节,现在多了那么多次收稻子的时候,岂不是要提早过节了。”阿顺的手不断检视着地上的谷里,弄得黑黑的。他身边阿谁装谷子的簸箕,满满地堆成了小山,金灿灿地像是金砂普通夺目。
“阿哥,我冷。”浩源右手紧紧抓着胸前的坠子,左手却抱着本身的臂膀。他感遭到本身有些瑟瑟颤栗。
阿顺是第一主要去那样远的处所,当晚镇静得跑来与阿顺长谈了好久,差一些筹算把阿顺装在箱子里一起带去。
迎亲队出了安德以后,沿着桂西小道一向向东南行,沿途路过龙德村、官保村后便要赶一日的山路,因而出了桂西地界,来到老山与密林遍及的交趾国北境。桂西境内还好,只是山路碎石嶙峋,这几日倒是好气候,没有大雨滂湃,不然土路泥泞难行。路过村庄的,便下来进村歇息,或是本家长聊些家常。桂西的村寨智先的父亲几近寨寨都讨过酒喝,现在韦家公子结婚,路上少不了凑趣之人。若不是路程告急,这队人马怕是要被一个个寨子灌得走不动道了。浩源固然小小的个子,肥胖的身材。却也不怕山路辛苦,倒是越走越精力。毕竟好不轻易出了一趟安德,一起上固然只是崇山叠嶂,望不尽的森山老林,对于久在村中的小浩源来讲,倒是样样新奇的。
第二天一早,智先叫上昌发,一起帮家里割稻子去了。
韦家厨娘做好了饭菜,带到田垄上送予世人。日头垂垂高了,忙着割稻的人们擦了擦汗,却顾不得腹中饥饿,便持续干活起来。阿农挺直了腰杆,远了望着四下的农田:割得整齐的稻子被堆得高高的,摞在一旁等候打谷子;收得快的农家叫上几个力士,把稻秆之类的搬运到家中院子晾晒起来,以备今后烧火、喂牛用;再忙些的,只得晚些放火燃烧稻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