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总不能说是‘狼狈为奸’。”
少年的脚步顿了顿，“我可不随便帮别人拉买卖。”
“我记着了。”
她眨眨眼，一本端庄的口气道：“还差一个。”
是机遇还是圈套，不试如何晓得？
“是甚么东西？”
她吟吟一笑，“铁皮石斛虽是罕见，还不至于绝迹成希世珍宝。”
天气已晚，车夫又去叩门。
少年回身便走，道：“我们现在就去甄府。”
幸亏，她另有机遇摸索。
“那就要看有没有好运气了。”
少年俄然笑了笑，笑得平淡，走到府门前，用衣袖扫了扫阶上的雪，缓缓坐下，漫不经心的叮咛车夫：“去怡福堆栈租一张床榻，去锦翠庄拿几张厚被褥，去飘香楼点一锅羊肉汤，去醉霄居拎两坛酒，去小巧屋取些点心，另有，再去把安神堂的季大夫请来，让他备好几味风寒药。”他将头一偏，斜瞧着翟宁，“我比来囊中羞怯，这几笔账全记在甄府名下，如何？”
两人相视一笑，各怀苦衷。
少年笑了，沉默了很久，他慢悠悠的将身子挪开，提起灯笼，道：“我帮你进甄府，你助我圆嘱托，我们互帮合作，此事一过，各不相欠。你如果有别的筹算，不想跟我联手，我呢，就不迟误你跟神像交心了。”说罢，他挥了挥手，走了，“碧落鬼域，后会无期。”
“嗯？”
“豪杰？”甄灿烂撇着嘴，“救美？”
“来由还不敷？”少年青轻的瞧着她。
“是谁说甄府的特长菜是‘闭门羹’的？传闻真不成信。”少年对劲的笑了笑，慢悠悠的拾阶而下，刚要去乘马车，却听翟宁慎重其事的道：“马车和车夫在府外等待便可，府中下人会备好软轿为您代步。”
“是吗？”少年慢条斯理的展开眼睛，跳上马车，悠然说道：“无妨，无妨，甄大人身材要紧，等他便利了，再见我也不迟。”
过了半晌，她毫不踌躇的追了出去，追至殿门前，朗声道：“莫非你这招就是小人书中讲得极其透辟却极难阐扬好的‘欲擒故纵’？”
“凭甚么？”她轻哼一声。
她面貌清丽，弥漫出点尘不染的纯洁气味，眼似湖水般清湛。少年笑言：“这是江湖中传播已久只闻其声难见其踪的‘豪杰救美’。”
“容我想想，”少年真的在想，很当真的在想，想了半晌后，他双眼发亮，恍然道：“有了，有一个最充分的来由。”
有甚么东西在心口固结了，她裹着轻裘，快步跟上他，笑笑道：“我只是要问你这件轻裘出自哪家裁缝店。”
铁皮石斛？甄灿烂听过此物，但没见过。它是一种极其宝贵的野生药材，生善于绝壁峭壁的阴处，凡人难以汇集。
甄灿烂模糊一笑，真是有备而来。
“甄府里有几株？”
他站在枯草废墟中，回顾瞧她，她亦谛视着他。他身材颀长，似晨光下盛放的玉兰花树，文雅而高洁。迎上他墨玉般的眼眸，她怔了怔，那双眸子独一无二，栖息着春夜和顺的月光，能让人莫名的安静。
“请先进府，小的再去通报老爷。”翟宁倒要看看此人有多难缠。
闻言，甄灿烂的唇角出现一抹淡笑，‘各不相欠’是多么夸姣的干系，而她正背负着一份重重的情面债，滋味很不美好。
他离她很近，他洁净微凉的气味被她呼吸着，她的心莫名的为之一颤。
“你不信我？”
少年始终闭着眼睛，睡意正浓的模样。
“你是甄府的人？”
刚踏出道观，便见路边停着一辆广大的马车，马车旁候着三个车夫模样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