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从狼牙下脱了身,却还是身陷在池沼。
“是老奴的错。”秋嬷嬷用力的打了本身一个耳光。
耳光清脆,响彻大殿,震得甄灿烂颤抖了一下。她心中迷惑,秋嬷嬷能够用她交差,免受叱骂,却何必如此?
“本日才完工?”秦尚宫喝斥道,“是谁做事拖沓!”
透详确密的屏风裂缝,甄灿烂看到一个穿着精美的中年妇人,头戴华贵的珠钗,满脸的肝火。
“晓得了。”秦尚宫挥了挥手,对秋嬷嬷低声道:“安禾越来越威风了,不就是个贴身侍女,却派人招唤本官。”
衙门保卫心中暗笑:捐的?六殿下把大鼓抬来,硬是要礼尚来往,赖着不走,郡守大人只好用多件贵重物品‘来往’。
行驶了好久,马车缓缓停下。
执掌尚工局的秦尚宫不悦的俯视道:“不就是贴个招贤书记,用得着这么久?”
足足等了一个时候,宫女返来了,带着皇太后的手谕。
他等了半晌,神采庞大的纵马而去。
踏出府衙,甄灿烂抬首眺望天涯,只觉天极高云极阔。
玄德门前,宫女翻开车帘,秋嬷嬷亮出随身宫牌,又拿出招贤公文,指了指甄灿烂,说她是揭了招贤榜。皇宫保卫规律严明,仅凭一张招贤公文果断不放闲人进宫。秋嬷嬷晓得端方,也不周旋,遣了一名随行宫女进宫,去请手谕。
秋嬷嬷的右脸通红,指印清楚可见,回道:“本日便可完工。”
“嗯?”
“下官拜见六殿下。”掌事嬷嬷侧身一拜,恭敬的施礼。
就在思虑间,她谨慎的掀了掀车帘,肯定马车此时在那边。俄然,她认出了与马车同业的两人,恰是翟宁的部下,再朝后一看,看到了翟宁本人。
考虑了半晌,她朝着那扇窗户挪去,想察看上面前的情势。当她刚挪出一步,就听到一个细嫩的声音说:“秋嬷嬷让你先歇息一晚,明日一早再演练染技,你随我来。”
青砖,红墙,琉璃瓦。她来到了皇宫中,环顾重重殿宇,巍峨矗立,只觉阴冷凝重。气势浩大,却有一种被围困的紧促。无穷空旷,却寸步难行。
刚拾阶而下,忽见劈面而来一个令人怦然的身影。他施施然走过来,神态濯濯似春和景明,眉宇间有万叠苍翠的气韵。
秋嬷嬷道:“你迟迟不归,母亲岂不担忧?”
“你是那里人氏?如何称呼?”秋嬷嬷在沉吟不决。
不经意间,甄灿烂瞥见翟宁勒马停在不远处,紧紧监督着她的一举一动。她佯装不知,只是温馨的等候。
“秋嬷嬷还没有返来?”殿外一个女声喝问。
直到马蹄声渐远,甄灿烂才去看恍惚在人潮中的背影,眼神深处是如何也化不开的愁虑。
“可有人揭榜?”
“民女名叫灿烂,自幼久居江南合县,”甄灿烂不等发问,通盘托出,“胞弟病重,民女随母亲一起带胞弟进京寻医。殊不知,晌午去买烧饼的途中,被误抓进衙门。”
甄灿烂低眉垂首,肃立于侧。
冷斥声由远及近,“你还晓得回宫?”
“哦……哦……,”华宗平不觉得意,悠然的走到府衙前的一面大鼓前,对劲的自言自语:“此鼓是我前两日捐的,这就换上了。”
闻言,秋嬷嬷面色一变,严峻的指了指木雕屏风,对甄灿烂使了个眼色。
“皇宫女官?尚药局的?”说话间,华宗平漫不经心的看了看甄灿烂,眸光一闪,袒护淡淡笑意。
甄灿烂将他看进眼中,暗香浮动,顷刻光芒。
谁知,秋嬷嬷只是随口一问,并无下话。过了半晌,才说道:“你的染技若真能神似传说中的穗染一样,可得一百两赏银,为你的胞弟医病。还能留在尚工局得个六品官职,今后常居都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