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马蹄声渐远,甄灿烂才去看恍惚在人潮中的背影,眼神深处是如何也化不开的愁虑。
“下官是尚工局的掌事嬷嬷,秋嬷嬷。”昨日还在皇宫见过呢。
足足等了一个时候,宫女返来了,带着皇太后的手谕。
翟宁不放心,就亲身跟着,确保马车是驶进皇宫。
秋嬷嬷颌首,神采如常。
行驶了好久,马车缓缓停下。
不能对峙去见母亲,以免引发警戒。照实坦白并不会染技,哭诉甄府的人仗势逼迫,不得已的下策?
耳光清脆,响彻大殿,震得甄灿烂颤抖了一下。她心中迷惑,秋嬷嬷能够用她交差,免受叱骂,却何必如此?
秦尚宫恨铁不成钢的道:“我一向让你学着我如何管束宫女,你学了十一年,只学会了个‘是老奴的错’!”
在尚工局中,秦尚宫经常喜怒无常,只要她表情好时,甚么事都好,犯了错也能幸免;表情不好时,甚么事都不扎眼,就会无端吵架。只要秋嬷嬷一人,忍耐着跟从了她很多年。
宫女们的神情惶恐,都低头侧目,不忍直视,也习觉得常。
“哦……哦……,”华宗平不觉得意,悠然的走到府衙前的一面大鼓前,对劲的自言自语:“此鼓是我前两日捐的,这就换上了。”
“老奴很对劲。”
他等了半晌,神采庞大的纵马而去。
“本日才完工?”秦尚宫喝斥道,“是谁做事拖沓!”
“可有人揭榜?”
祥凤宫是皇太后的居处,安禾是皇太后的贴身侍女。秦尚宫不去不可,且担搁不得,“走吧。”
宫女们骇得缩了缩。
跟以往一样,秋嬷嬷全揽在身,“是老奴的错。”
万一秋嬷嬷在一念之间为了明哲保身,立即把她送回郡守府衙,岂不前功尽弃了。但是,又万一秋嬷嬷被说得动容,放她一次?
“晓得了。”秦尚宫挥了挥手,对秋嬷嬷低声道:“安禾越来越威风了,不就是个贴身侍女,却派人招唤本官。”
未几时,她们到达了一座宫殿前,昂首可见‘尚工局’三字。
莫非就一向站在原地等着?徜若比及的是阿谁尚宫大人呢?
衙门保卫心中暗笑:捐的?六殿下把大鼓抬来,硬是要礼尚来往,赖着不走,郡守大人只好用多件贵重物品‘来往’。
甄灿烂将他看进眼中,暗香浮动,顷刻光芒。
考虑了半晌,她朝着那扇窗户挪去,想察看上面前的情势。当她刚挪出一步,就听到一个细嫩的声音说:“秋嬷嬷让你先歇息一晚,明日一早再演练染技,你随我来。”
刚拾阶而下,忽见劈面而来一个令人怦然的身影。他施施然走过来,神态濯濯似春和景明,眉宇间有万叠苍翠的气韵。
转眼,偌大的宫殿,就只剩甄灿烂一人了。
不经意间,甄灿烂瞥见翟宁勒马停在不远处,紧紧监督着她的一举一动。她佯装不知,只是温馨的等候。
“不必了,”秋嬷嬷道,“把你记得的演练出来,就能初见染技如何。”
话刚落音,整座大殿顿时堕入压抑当中。
秋嬷嬷从速道:“此事真的是老奴的错,董家姑奶奶的冬袍按图样制成后,老奴不甚对劲,就重修了图样,重新制衣。”
“皇宫女官?尚药局的?”说话间,华宗平漫不经心的看了看甄灿烂,眸光一闪,袒护淡淡笑意。
“应是皇太后的口谕,让安禾派人请尚宫大人。”秋嬷嬷说得全面。
甄灿烂一怔,她明显算是揭了榜,为何秋嬷嬷坦白此事?莫非进宫时的皇太背工谕,不是尚宫大人出面请的?
秋嬷嬷道:“你迟迟不归,母亲岂不担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