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六又带笑道:“那另有甚么,当真要你拦着她交朋友么?”
云鬟皱眉道:“你也晓得不好?还不放我下来?我就要叫人了。”
云鬟看他一眼,还未答复,赵六握着她的手,悄悄地贴在那钟上。
话没说完,就听赵六道:“你嘀咕甚么?”
云鬟嘲笑了声,自伸脱手来,便把帽兜拉起来,半遮住脸,赵六道:“你可不要乱动,掉下去被马儿踩了可不是好玩的。”
云鬟只得接了过来,看看和尚,又看看赵六,无法上前,昂首望着那慈眉善目标菩萨,便缓缓跪了下去。
巽风似懂非懂,但是见他独坐彼处,头顶已经覆了一层薄薄地雪,如许的年纪,本该无忧无虑才是,他竟能在这冰天雪地之夜,于这不堪寒的高处、孤零零独坐半夜……
主持僧又点头道:“侯爷确是故意的,又因先夫人登仙之事,还特地安设了灵牌位在寺内,又叫本寺和尚,逢年过节以及忌辰,都要为谢夫人念诵经文呢。”
且说赵六不由分辩,竟带了云鬟出庄而去,正颠末廊下之时,客房中秦晨开门出来,迷惑地抬眼看去,看了会儿,便迈步要追上。
云鬟问:“返来是有急事?”
那知客僧听了,就也说:“赵施主说的非常,本寺内的香火是最灵验的,特别是大年月朔的头一炷香,多少人抢着上呢,非论求甚么,菩萨都会保佑。”
是夜无月,两人站的近,巽风看清少年的眸色,如此清冷,或许是他在外头这雪中呆了太长时候了,通身竟也似寒气逼人。
巽风去后,赵六站在屋顶上,半天不动,孤零零冷僻清,仿佛檐头镇兽。
秦晨本觉着,云鬟明显有些顾忌赵六,何况这天不亮的时分就跑出去,清楚也非她平日的脾气所为,必定又是那小六子混闹,很该拦住他才是。
云鬟却只闻声那“放下屠刀登时成佛”一句,宿世赵黼,却恰是个大挥屠刀血流成河的人?又何曾有一分登时成佛的动机?若真有“佛心”,那就像是老虎要改了吃草普通。
赵六吃痛,却并不罢休,只笑说:“你想是饿了,饥不择食,连六爷也敢咬?”
巽风却缓声道:“秦捕头放心,此事无碍,等凤哥儿返来你便晓得了。”
巽风本心无波澜,这会子,听了他的几句话,心头不知为何,竟有丝丝地寒意。
赵六见云鬟欲言又止,便凑前笑了一笑,眼中光芒闪动,从清冷当中翻出几分暖意。
云鬟心底蓦地想起秦晨的话:“……那小六爷,似是回了云州……”
云鬟听了这话,便迷惑地看他,不知他几时竟跟巽风透了气儿。
赵六笑了笑:“我猜你心底也是如许想,只不敢说罢了。你放心,我并不过议白四爷的意义,监军跟我说过,要我务必对四爷恭敬呢。”说到最后一句,话语当中却带几分笑意。
云鬟一见,情不自禁,那眼泪便流了下来,当下上前,又拜了两拜,叩首上香。
现在冷风飒飒,吹起些清雪,丝丝地落在头脸上,赵六叮咛道:“把帽兜戴上。”
云鬟愣了愣,便板着脸冷冷说道:“又来混闹了?放我下来。”手在他身上一推,扎挣着要下地。
赵六起家,掸了掸衣袖上的雪,方走到巽风跟前儿,抬手在他手臂上悄悄一拍,道:“你放心,我不过打趣罢了,并不是威胁你,巽风。”
直到世人胡闹过了子时,孩子们一一被大人领了家去,庄内才温馨下来,巽风又看一眼那屋檐上,影影绰绰,却见那少年仍悄悄地坐在那处,若非他先前晓得此处有人,这会儿冷眼一看,竟是发明不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