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鬟把心底的话咽归去,道:“我只是觉着六爷的性子……不像……”
云鬟皱眉看赵六道:“你如何……”
主持僧笑道:“是侯爷说的,侯爷还替蜜斯求了个安然符呢。”上前到那佛前脚下的托盘中,取了一枚符出来,道:“因要在佛前供足九天,本托了本寺和尚想送去的。”
云鬟心中烦躁之极,面上却还是冷冷的,只看他到底是想做甚么。
赵六道:“我们摸摸看应当无碍罢了?”
云鬟却只闻声那“放下屠刀登时成佛”一句,宿世赵黼,却恰是个大挥屠刀血流成河的人?又何曾有一分登时成佛的动机?若真有“佛心”,那就像是老虎要改了吃草普通。
云鬟听了这话,便迷惑地看他,不知他几时竟跟巽风透了气儿。
半晌,赵六才道:“白四爷留你在此,是因为昔日王典来闹那场?”
云鬟睁大双眸,只感觉身子腾云驾雾般,头发丝也随之飞起,待反应过来之时,赵六已经飞也似的过了游廊。
赵六笑道:“本来是装睡?幸亏六爷路上没偷偷把你扔了。”
相互相看,云鬟只是惊了,赵六见她不说话,便笑道:“如何了,你不认得六爷了不成?”
赵六闻言喜道:“哟,小丫头开窍了,晓得对人好了?公然不亏六爷为带你来这儿,在外头吹了半宿风呢。”
彻夜因落了雪,这屋檐上陡斜,更添了湿滑,但是巽风却仿佛行走高山般,缓缓走到赵六身边,便轻笑说:“小六爷好兴趣,如许冷的夜,如何却在这儿吹风呢。”
自巽风出了厅,到他上了屋顶,赵六始终未曾行动,闻言才昂首道:“六爷乐意,又如何样?”
云鬟正入迷,忽地手上一阵震颤,继而耳畔“咚”地响了声,震得她魂儿都要飞了,云鬟吓得色变,忙捂住双耳,转头却见赵六正握着那撞钟,方才是他悄悄撞了一下,趁她不备,吓了她一跳。
且说赵六不由分辩,竟带了云鬟出庄而去,正颠末廊下之时,客房中秦晨开门出来,迷惑地抬眼看去,看了会儿,便迈步要追上。
云鬟又惊又气,又却有些啼笑皆非。
云鬟忍不住道:“我只求远远地离了……”
赵六又道:“你不答,我就当你承诺了,待会儿她如果跟我闹,你不准出来扮甚么荆轲,不然……今后见了白四爷,我是要告状的。”
这个处所,云鬟并不陌生,这竟是先前谢氏曾带她来过的宝室寺。
那知客僧听了,就也说:“赵施主说的非常,本寺内的香火是最灵验的,特别是大年月朔的头一炷香,多少人抢着上呢,非论求甚么,菩萨都会保佑。”
云鬟便问道:“你带我来这儿是做甚么?你如果想烧香,自个儿来就是了,做甚么要乱扰别人。”
赵六见她后退一步,打量她身上散散披着一件儿白狐毛的淡粉色锦缎披风,他便一笑,把手心的雪球捏碎,往身后一扔。
话说云鬟裹着披风,埋头不睬,马儿行了有两刻钟,才渐渐停了。
巽风微微一笑道:“秦捕头不必惶恐,我已晓得了,此事我来摒挡便是,秦捕头且归去安息罢了。”
就听赵六道:“醒醒,公然睡着了么?这懒丫头,倒是心宽。”
赵六见她如此,便笑道:“好好好,我怕了你了,听你的如何?”
巽风蹙了蹙眉:“告状?”
巽风不免狐疑,如此多打量了两眼,又想了想,便迈步出了廊下,见摆布无人,便也纵身而起。
巽风去后,赵六站在屋顶上,半天不动,孤零零冷僻清,仿佛檐头镇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