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鬟看他一眼,还未答复,赵六握着她的手,悄悄地贴在那钟上。
巽风皱眉不解,赵六道:“你放心,我不是对她倒霉,反会叫她喜好。”
云鬟只当没闻声的,因风实在冷,顿时又颠,她便缩起家子,只不看不听罢了。
天空的雪却越落越大,垂垂地他头上肩上都积了厚厚地一层,赵六昂首望向浩渺天涯,却见琼玉混乱,纷繁扬扬而落,他伸开口呼气,便有雪花扑在脸上唇上,碰到热气儿,才又渐渐化为水,蜿蜒流入鬓间颈下。
赵六微微眯起双眼,道:“多数是因为……阿鬟是个风趣之人,而这寥寥尘凡,多么孤单无聊,倘若能找到一个风趣之人,能与之言语……天然是好的。”说到最后,唇角斜挑。
这会儿,大殿内万籁俱寂,云鬟举着香,闭上双眸之时,闻声外头风吹雪,撒在窗户上,而殿后有众和尚早课,念诵声模糊传来。
云鬟睁大双眸,只感觉身子腾云驾雾般,头发丝也随之飞起,待反应过来之时,赵六已经飞也似的过了游廊。
巽风去后,赵六站在屋顶上,半天不动,孤零零冷僻清,仿佛檐头镇兽。
赵六吃痛,却并不罢休,只笑说:“你想是饿了,饥不择食,连六爷也敢咬?”
直到世人胡闹过了子时,孩子们一一被大人领了家去,庄内才温馨下来,巽风又看一眼那屋檐上,影影绰绰,却见那少年仍悄悄地坐在那处,若非他先前晓得此处有人,这会儿冷眼一看,竟是发明不了的。
云鬟暗中平复心境:“你如何在这儿,你不是……”
这会儿赵六才也上了香,主持僧便问道:“不知这位小施主是何人?”
云鬟忍不住道:“我只求远远地离了……”
云鬟一见,情不自禁,那眼泪便流了下来,当下上前,又拜了两拜,叩首上香。
云鬟因被赵六握停止,便欲摆脱开,谁知他握的紧紧地,见她乱动,便道:“你留意脚下,别滑到了跌着,我但是承诺了巽风,要毫发无损带你归去的。”
赵六忙拉住她:“台阶上有雪,你慢些。”竟握着她的手臂,带着她一步一步下来,又饶有兴趣问道:“是了,你方才佛前许的甚么愿?”
云鬟那里想到竟会如此,还将来得及说话,赵六已轻声笑道:“别怕,六爷又不是要把你卖了,何况有人跟着你呢。”
云鬟不解这话,赵六对上她微圆的双眸,便道:“你快出来,六爷带你出去个好处所。”
主持僧惊道:“阿弥陀佛,本来是崔侯爷的蜜斯?先前侯爷来了寺内,因见本寺有些窄陋,还布施了好些银子,又叫把梵钟好生保护起来呢,是了……蜜斯的身材可安康了?”
主持僧又点头道:“侯爷确是故意的,又因先夫人登仙之事,还特地安设了灵牌位在寺内,又叫本寺和尚,逢年过节以及忌辰,都要为谢夫人念诵经文呢。”
半晌,云鬟磕了头,将香放进炉内,主持僧一声磬响,嗡嗡然,浊音清脆。
赵六又带笑道:“那另有甚么,当真要你拦着她交朋友么?”
主持僧笑道:“是侯爷说的,侯爷还替蜜斯求了个安然符呢。”上前到那佛前脚下的托盘中,取了一枚符出来,道:“因要在佛前供足九天,本托了本寺和尚想送去的。”
赵六便拉了她出来,因说道:“你且听话,今儿是年月朔,可不准乱哭,要吉利些。”硬是把汗斤凑过来,粗卤莽鲁地给她擦了脸。
那主持僧笑道:“两位施主是一块儿来的,菩萨天然明白,不拘是谁,都会一样庇佑的。”说着,就把香递给云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