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地听岸上惊雷似的马蹄声,鸭儿们便镇静游开,复又伸长脖颈相看。
陈叔点头:“劳烦杜大人了。”
小二因说道:“现在里头正唱戏呢,客长们这会子出来,还能看会子热烈。”
谁知云鬟并不是爱热烈的,心下便有些不乐,可巧这会子掉了几滴雨点儿,林奶娘忙拉着她进内避雨。
杜云鹤问道:“哦?甚么东西?”
杜云鹤才道:“说了是有人托我转交的。”
赵六听他说完,一言不发,回身欲走。
林奶娘不等她申明,点头道:“可知我当时路上返来,就已经盘算主张了,只要陪着女人,就算是一辈子不回京又如何样?”
杜云鹤挑眉看他:“为甚么问我,如何不问你自个儿做了甚么?”
杜云鹤看看空空如也的门口,又看看空了的手底,不由跺了顿脚:“混账!”
杜云鹤喝道:“站住,你要去那里?”
且黄诚为人谨慎,见云鬟不透秘闻,他竟也一概不问。
底下散散地坐着七八桌的客人,有人喝茶,有人鼓掌,有人谈笑,众生百态,却无人留意云鬟一行。
杜云鹤对上他的目光,不由自主竟感觉心头微冷,有种无形的压迫之感类似,这感受令他暗自惊奇,杜云鹤面上却还是淡哼道:“还说甚么……不过是觉着小丫头风趣罢了,这人间亦有很多风趣之人,我却总想不到另有谁会让你大年三十从云州赶返来……只为陪她上一炷香的。小六,倘若那孩子再大些儿,倘若你说你看上了她,倒也罢了,可现在又是如何回事儿?你就算是要报她的拯救之恩,也不必做到这个境地罢?”
公然里头的衣物也都不在了。
赵六也不搭腔,只站起家来,一步步挪到外头,才出门,却又感觉浑身有力,终究顺着台阶边儿上,缓缓又坐了下去。
杜云鹤眉头一蹙,这才接到手中,翻开来一看,色变道:“是崔大蜜斯叫你送来的?”
云鬟因出门,便只做男孩子打扮,那些客人模糊见是个小公子模样,倒也不甚在乎,又都只顾看戏去了。
进了房中,却见客房还算洁净,铺陈安排等也都好,关了门后,下头谈笑的声音也弱了很多。
他冲了出来,从外间走到里间儿,统统屏风后,床内,桌后尽数看过,却并不见昔日之人。
赵六闭了闭眼,深吸一口气,旋即回身,拔腿便跳出门去。
云鬟还未进内,便听得里头有喧闹声传出来,陈叔便问那小二何故。
但是在碎玉之间,却又稀有滴血渍,碧玉衬着赤血,看着竟似一副诡异而慑人的画儿。
赵六喉头一动,昂首看他:“你、你做了甚么?”
他说走就走,行动快如闪电,杜云鹤想拦都来不及,只目工夫晴不定地望着门口,喃喃道:“到底是如何了?若说是幼年浮滑……”摇了点头。
杜云鹤很淡地一笑:“你当然晓得是谁。”
林奶娘听闻了,不免问她要去哪个亲戚家里。
因而洗漱结束,林嬷嬷便道:“今早晨我便睡在这屋罢,在外头不比家里,要守着你才放心些。”
杜云鹤嘲笑了声:“你的心机我天然难懂。”因见他又似要走,杜云鹤便道:“你想去素闲庄找人?自管去就是。只休怪我未曾提示过——你是必定要白跑一趟的。”
这一起走来都未曾撞见人,仿佛已经昭告了甚么,赵六的心模糊地有些慌了,他不由叫道:“崔云鬟!”
谁知林奶娘听她如此说了一番,虽仍不免不测,可悄悄想了半晌,却又喜好起来,因笑道:“也罢了,反正主子说的话,我们做下人的是要听的,且我私心来讲,常常听人说江南处所好,可究竟是如何个好法儿却不晓得呢,做梦也想不到现在竟有机遇去见地见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