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君生垂眸,公然见云鬟神采有些严峻,仓促往外看了一眼,又有些不敢看,垂眸缩首在自个儿胸前。
云鬟虽未回身,却仿佛能发觉身后很多目光……她抬手悄悄握住楼梯扶手,定了定神,才道:“有些事,只要细细想想,总会有迹可循,比如那一夜,你的靴子虽是湿的,但是房门处却并没有水渍,倘若你是从楼下上来,自会有陈迹。如此可见,你并未出门,只是从窗户出入,将尸身摒挡的。”
虽站在雨中,却恍若绝世独立,一尘星一雨丝均不沾身般地。
沈柏三当下便把这舍利的来龙去脉说了个细心,又道:“小人不知这佛牙如此烫手,若晓得,白送也是不敢收的。”
且他性子怪癖残暴,倘若宝贝易于到手就也罢了,如果盗窃过程有些艰巨,或者震惊他的性子,便常常大开杀戒,至此他的手上多多极少也捏了十几条的性命,乃是个在逃的毒手罪犯。
薛君生倒吸一口寒气,便把云鬟抱紧了些,正咬牙回身之际,忽地听云鬟提大声音,又叫道:“巽风!巽风快来!”这一次,声音里带了些祈求之意。
陈叔正拉着云鬟出去,听了这话,便惊奇看巽风。
但是他的湿足迹却只在窗口跟房间里侧,却未曾来至门口。
虽很多宝贝都找不回了,但独独这佛牙是他急欲拿返来的,宋银钩明察暗访了一阵子,终究给他查到佛牙落在了沈柏三的手中。
宋银钩见势不妙,便抱着尸身从窗子跃下,他生性狡猾,天然晓得此番闹起来,只怕堆栈表里都要搜索一番,只怕头一个要搜的就是他的房间,是以他要妥当处理尸首之事,且极快归去才好。
现在因听了动静,楼下的小2、掌柜等已经纷繁上楼去看究竟了,恰是大好机会,是以宋银钩便将尸身搬到供桌上,用那旦角的行头披挂起来,那行头颇广大,自讳饰的极好,凤冠往下一扣,用红绸遮着脸,加上头顶灯笼光照濛濛,两旁幔帐半垂,天衣无缝,恰是绝佳的藏尸地点。
这会儿,门口陈叔因终究挤了过来,定睛细心看雨中两人,便先认出那从门口现身击倒了宋先生的恰是巽风,陈叔大喜过望,不由叫道:“阿风,阿风!”
楼下,宋银钩不依不饶又问道:“那她到底是何方崇高?”
薛君生看一眼云鬟,见她神采如雪,却只是低垂着眼皮甚么也不看,隔了会儿才低低道:“嗯,薛哥哥放我下来罢。”
宋先生捂着胸口,嘴角流出血来,望着这来人呵呵笑道:“想不到……竟能轰动刑部的……”话音未落,那来人脚上微微用力,宋先生喘不过气儿来,顿时晕厥畴昔。
只听那人缓声说道:“宋银钩,好久不见。”
薛君生这才谨慎翼翼地将她放在地下,谁知云鬟双足落地,仿佛有些站立不稳,薛君生忙扶了她一把。
沈老爷听到“刑部”两个字,遍体酸寒,双腿发软,竟是说不出的滋味,方才被宋先生追杀竟已算不得甚么了。
这会儿沈老爷见宋先生晕厥不醒,便上前踢了一脚:“这混账囚攮的,做贼不说,还要杀人呢!真真是好暴虐心!”
雨幕密密,薛君生极力睁大双眸,却只瞥见那人背对门口而立,身着一袭简朴深青色袍子,玄色革带束腰,身形笔挺端方。
他得知此事之时,沈柏三已经出发往白马寺而来,宋银钩又看沈柏三带了很多保护,他因怕节外生枝,故非常谨慎,便冒充靠近沈柏三,想要趁机一击到手。
薛君生尚不知“白四爷”究竟是何人,却晓得必定是个极有来源的人物,只是他怀中抱着云鬟,竟没法见礼,便只悄悄相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