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鬟又喝了口茶,才缓缓道:“是因为那贼泄漏了口风,他说有妙手跟着我,我身边儿又有甚么妙手,天然只要巽风了……”
露水儿啐了口:“你又瞎扯了?小六爷固然不错,可他每回见了你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,只差脱手儿打了,如许你还说他好,你就这么犯贱么?”
薛君生竟不敢再偷看,正欲回房,却见云鬟的房门口人影一闪,是巽风低头出来,两下撞见,巽风也并未说甚么,回身自走开了。
云鬟低声道:“我何曾怕他了?”
林奶娘跟露水儿忙问原因,晓晴撅嘴道:“先前我们在楼上看着,女人似很怕白四爷,故而我说他不好。”
云鬟一怔,巽风咳嗽了声,正色道:“毕竟路上有些凶恶,凤哥儿……”
且说云鬟跑回房中,陈叔跟薛君生两个因担忧,便也跟着上楼,却见云鬟跑到窗户旁,将窗扇翻开,便踮脚趴在窗台上。
云鬟垂眸,掩住眼底一抹忧色:“我、我是说……你只道都城是第一繁华鼎盛地点,却不知,也是第一凶恶可怖的地点呢。”
云鬟眼底透出焦急之色,催促说:“我有要告急事,快去叫他来。”
巽风道:“从这儿上去,便是香山寺,可在那边临时歇脚,如果雨不能停,便过夜也可。”
云鬟摇了点头,方道:“巽风,你、你马上……去洛阳,找到四爷……你要对他说,他现在做的这件事……不成!”
白樘沉默,瞬息道:“这孩子年纪虽小,却很有主张,既然是她所愿,我又如何冒然干与?何况非亲非故,便由她罢了。”
云鬟把脸贴在膝头,也不搭腔。
薛君生怔道:“为何这般说?你好似在都城呆过很长时候似的。”
奶娘见她这般焦急,不敢跟她犟,只得起家,让露水儿去外头把巽风叫来。
巽风惊诧:“这又是何意?”
薛君生笑笑:“我天然晓得……我在南边儿,常常鞠问会的时候,那些官儿们提及他,无不带恨带羡的,恨他的,说他为人过分铁面冷心,即使有一日落在他的手中,再好的友情也要秉公措置,带羡的,则说他年纪悄悄的,就爬得如此高,不管是皇上还是丞相,都对他另眼相看,问朝中另有哪个似他这般?”
巽风是晓得轻重的,那里会答复这话,云鬟见他垂眸无言,便站起家来,近前一步低声问道:“巽风,你同我说实话,四爷前来,是不是跟周知府有关?”
薛君生心道:“本来是都城刑部的大人,又姓白……如此严肃,总不成端的儿是那位传说中的‘白大人’么?”
白樘蹙了蹙眉,自认出那是崔云鬟,他凝眸又看了会儿,却始终不见那窗口上再有人出来,白樘想了想,终究无声一笑,便又回身自去了。
巽风挑了挑眉,眼底带笑。云鬟声音垂垂低,道:“但是,白四爷如何会在这儿?莫非是你奉告了他……”声音渐低渐无声了。
巽风哑然:这一起而来,他公然是暗中跟从云鬟的,因见宋先生不似好人,又对云鬟大有敌意,他天然更加警悟,那日宋先活抓住了薛君生,偏被云鬟发觉,危急之时,便是巽风鄙人面儿逼近,宋先生也算妙手,天然发觉他身上杀气溢出,才知难而退。
正考虑看着,忽地见白樘抬眸看向此处,不期然中目光相对,薛君生一震,竟不敢怠慢,忙站直了些,向着白樘拱手端然做了个揖。
林奶娘跟露水儿都惊奇,却也觉着这话有几分事理。
是以白樘四周的几张桌儿上都未曾有人,但是满场中边角上都坐满了人,且都偷眼望他……从楼上看来,这场景委实有些……既好笑,又叫人感觉无端畏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