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银钩盯着她的背影,眼中仇恨之意难以粉饰,咬牙道:“我聪明一世,不想最后竟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中,你倒是让我死的明白,你是如何发明马脚的?”
在入住堆栈之时,一进门云鬟便跟奶娘等瞥见过那三幅行头,以她过目不忘的本能,自记得真真儿的。
白四爷才不言语,又看地上的宋先生。
在场这世人,不过是平头百姓,一多数是不知“宋先生”来源的,但是宋银钩三个字,在六扇门当中却极不陌生。
且他性子怪癖残暴,倘若宝贝易于到手就也罢了,如果盗窃过程有些艰巨,或者震惊他的性子,便常常大开杀戒,至此他的手上多多极少也捏了十几条的性命,乃是个在逃的毒手罪犯。
但是在先前她回身负气欲回房之时,不免也瞥了一眼,当时候心底便似有些非常,现在细细想想,那武生跟蟒袍的行头一如平常未动,但是那旦角……
薛君生抱着云鬟,目睹宋先生凶神恶煞般越来越近,不由口干舌焦。
陈叔见状很不放心,只怕是被吓坏了,便问长问短,云鬟也极少答话。
白四爷方微微一笑:“你尚不算至为贪婪之人,才想着将舍利送去白马寺供奉,倘若你将珍宝留在家中,现在早已遭难。”
白樘不言语,巽风喝道:“开口!”
掌柜跟众住客也都轰动,但是赞叹之余,目睹白樘如此——因他端坐在桌边儿,虽不言不语,却竟给世人一种想要跪地的感受,因而世人纷繁地低头噤声,大气儿也不敢出。
现在那人擎伞来至门口,油纸伞微微上抬,伞边沿儿上雨珠纷落如水晶帘断,便缓缓暴露底下真容。
虽只是一把极其浅显常见的二十八骨油纸伞,却如有万钧之力,竟把本不成一世的宋先生撞得身形趔趄,自空中往中间坠跌下去!
现在大雨如注,沈老爷连滚带爬往门口逃来,他的几个保护被宋先生一一击倒,有的倒飞出去,有的跌落地上,惨呼连连,泥水四溅。
但是固然生得好边幅,却叫人不敢久视,特别被他目光触及之时,心头竟无端有一股受迫之意,情不自禁想要向他低头。
云鬟虽未回身,却仿佛能发觉身后很多目光……她抬手悄悄握住楼梯扶手,定了定神,才道:“有些事,只要细细想想,总会有迹可循,比如那一夜,你的靴子虽是湿的,但是房门处却并没有水渍,倘若你是从楼下上来,自会有陈迹。如此可见,你并未出门,只是从窗户出入,将尸身摒挡的。”
小贼见了悍贼,天然是要亏损的,宋银钩见事情败露,当下杀人灭口。
那边儿巽风望着云鬟,目光当中又闪现些许忧色,忽听白四爷道:“沈柏山安在。”
世人听云鬟说完,鸦雀无声。
巽风咳嗽了声,沈老爷忙停止,扫一眼巽风跟白四爷,他到底是个见多识广的贩子,自看出两人大有来源,便壮着胆量,问道:“两位老爷是?”
云鬟好歹站定了,可却还是不抬眸,也无行动,一脸懵懂茫然地看向别处,仿佛心不在焉。
这会儿沈老爷见宋先生晕厥不醒,便上前踢了一脚:“这混账囚攮的,做贼不说,还要杀人呢!真真是好暴虐心!”
宋银钩极快做好这些,便又回到后院,纵身上了楼,才关上窗户,就已经有人来叩门了。
第一,让云鬟起疑的,是沈柏三说饭菜有股怪味,但是当时用饭的人也很多,并未曾听其别人这般说过此话。这自是因为那尸身摆在门口,偶尔风吹过,不免有些怪味道飘过来,这还是仗着天冷,如果再热些,天然便藏不住的。
宋先生捂着胸口,嘴角流出血来,望着这来人呵呵笑道:“想不到……竟能轰动刑部的……”话音未落,那来人脚上微微用力,宋先生喘不过气儿来,顿时晕厥畴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