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鬟往前走了一步,却又停下,看着地下水乱流:“我?不过是高山之下的一颗微尘罢了。”
风吹雨打,一时浑身都湿透了。
雨水将山石洗刷的有些滑,云鬟一步一步谨慎而行,几次差些儿颠仆,一刻钟工夫才下了山,浑身发热,却见面前便已经是伊河了。
白樘一向看到她站起来,举手将自个儿的披风摘下,便递给云鬟。
以是在叫巽风赶去奉告他那句话的时候,她已经晓得了他的决定。
林奶娘不觉得意,道:“我们出发以后就放晴了,并未曾有甚么大水。”
白樘不由一笑:“嗯?”
又说:“凤哥儿还病着……甚么?他们说……”
至于京内来人,是因在香山寺担搁之时,侯府的人便找了来,开初陈叔跟林奶娘觉得事情败露,天然吓得魂不附体,而云鬟还病着不能拿主张,两小我都筹办请罪了。
云鬟千万想不到他会提及这个,脚下今后退了一步,但是她本就站在台阶边上,这会儿更是有些摇摇欲坠。
同年七月,豫州大水,伊河暴涨,激发山洪,却因新调任的处所官精于水利之道,在雨势不断之时便把数个镇村的百姓转移,故而并未有大幅职员毁伤。
云鬟听后,百思不解,她自没有给过崔印甚么信,开初还觉得是白樘向侯府透了风声,但是这般行事绝非白樘的气势,云鬟特地叫巽风来问过,巽风公然也说四爷未曾插手。
下了台阶,面前伊河也近了,河水急仓促奔腾往前,仿佛是头也不回的旅人,正忙着赶路。
云鬟吃了一惊,瞪大双眼看他,白樘淡淡一笑道:“别怕,我带你下去。”
云鬟回身,昂首瞻仰,却见风雨当中卢舍那佛垂眸浅笑,仿佛在俯视静看着她。
这一次跟着白樘出京的是严大淼,他亲身检察过程蜜斯身上的伤,对白樘提及之时,用的是“非人所为”四字。
四月中旬,崔云鬟回京。
而现在她所求的,倒是……
白樘站住脚,等她走到身边儿,才道:“你是说……周邵章有治水之能,若被撤职查办,会有百姓遭殃,对么?”
云鬟听着是林奶娘跟陈叔的声音,便试着动了动,喃喃问道:“如何了?”
那老衲打量着她,便慈眉善目地问道:“小施主为何眉间有些忧愁难明之色?”
陈叔跟林奶娘心胸鬼胎,齐齐绝口不提,只跟着他们再往京中而来就是了。
光阴如梭,过了腊月,目睹邻近新年,因天子要里手宴,诸王齐聚京中,而远在云州的晏王亦携世子赵黼进京见驾。
云鬟转头看去,便要摆脱,白樘沉声道:“留意,掉下去不是玩的。”
云鬟浑然不觉,先前在宝室寺,她并无参拜之意,方才在香山寺,也只是信步而行,但是现在,于空山冷雨,并无人迹的现在,单独一人一佛相对,心底竟无端生出莫名的虔诚之意,仿佛心底所说,佛必会闻声,仿佛心底所求,佛必会承诺。
云鬟呆了一呆,问道:“何为怨憎会,爱分袂,求不得?”
白樘道:“于我而言,不过是‘有所不为,有所必为’罢了。”
云鬟缓缓松了口气,又说:“四爷公然晓得,四爷是觉着我在……胡言乱语、或者危言耸听么?”
云鬟游移道:“我……”却并未多言,只把披风胡乱地裹在身上。
白樘早留意到她,见状抬手一抄,便将云鬟手臂握住。
白樘垂眸看着面前有些峻峭的台阶,又看看身边儿的女孩子,道:“并不是,你反而提示了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