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中旬，崔云鬟回京。
云鬟正心中想着巽风是否顺利到了洛阳，而白樘又是如何措置此事，便信步从客房中出来，沿着廊下，且走且看着寺内风景。
云鬟看了他一会儿，问道：“巽风把我的话跟四爷说了么？”
白樘道：“于我而言，不过是‘有所不为，有所必为’罢了。”
那站在身边儿的人垂眸看着她，却也并未出声打搅。
云鬟道：“教员父能看得出来么？”
听了一夜山雨，又是一夜浮梦，次日早上，陈叔来讲雨且不断，要等等再走。
那老衲打量着她，便慈眉善目地问道：“小施主为何眉间有些忧愁难明之色？”
就如这大堂之上所挂的匾额，――正大光亮。
至于京内来人，是因在香山寺担搁之时，侯府的人便找了来，开初陈叔跟林奶娘觉得事情败露，天然吓得魂不附体，而云鬟还病着不能拿主张，两小我都筹办请罪了。
身边儿有十几个保护，却都是京内侯府派来的人。
但是，对一个手上捏着十二个无辜女子性命的恶魔，白樘没法坐视不睬，更没法如沈相所说“替他全面”。
律法从不成欺，周俊身为官宦以后，本更该明白这个事理，但他却视律法于无物，乃至操纵周邵章身份之便，游刃不足，作歹多端却还是清闲法外。
两小我的目光对上，云鬟竟不觉诧异，现在在佛前，仿佛甚么都是顺理成章的，或许对此人来讲，不管如何也都是理所当然。
再加上巽风所传的话，如果别人说这些，白樘自发得不过是无稽之谈，但是他见地过白清辉所能，也见过云鬟之能，心中自不会等闲视之。
云鬟抬头看了好久，便把伞放下，向着大佛跪了下去。
云鬟一怔，白樘道：“可惜你没见过清辉，你的脾气脾气，洞察入微的天赋，很有些像是清辉，若不是我本身清楚……连我也要觉得你是我的女儿了。”
白樘见她公然精灵之极，竟晓得如此援引《诗经》，不觉有些不测。白樘一贯虽听过许很多多恭维阿谀的话，但从一个孩子口中获得如此新奇的奖饰，竟让夙来心如止水的他也觉有一丝欢乐。
云鬟听后，百思不解，她自没有给过崔印甚么信，开初还觉得是白樘向侯府透了风声，但是这般行事绝非白樘的气势，云鬟特地叫巽风来问过，巽风公然也说四爷未曾插手。
云鬟渐渐回身，俄然垂首问：“四爷说了这很多人，不知对四爷而言，我又是如何？”
云鬟游移道：“我……”却并未多言，只把披风胡乱地裹在身上。
而现在她所求的，倒是……
他如果保全了周公子，谁来保全那些被各式虐待以后死去的女孩子？
风吹雨打，一时浑身都湿透了。
白樘凝睇了云鬟半晌，方道：“也只尽我所能，无愧无悔罢了。”
白樘见她呆呆地，眉头一蹙，便以左手撑伞，俯身将她一抱，竟拥在怀中。
云鬟抬头看了一会儿，那老衲便递了一炷香给她，云鬟本无此意，但见如此，便也上前，踮起脚来将香供了。
云鬟点头，老衲道：“生，老，病，死，怨憎会，爱分袂，求不得，五阴炽盛。”
云鬟呆了一呆，问道：“何为怨憎会，爱分袂，求不得？”
她先前淋了半天雨，通身都湿透了，裹住披风后，才觉着有些微微地暖意，却因突然间冷热交集，禁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云鬟问道：“若必定求不得，当如何？”
龙门石窟当中最大的一尊佛，便是卢舍那大佛，传说是唐朝武则天时候，女帝遵循本身的模样命匠人凿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