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仲听得心境沉重,看他面色倒还安静,逐点头感喟:“早同你说过,你的性子刚硬朴重,却不适合走宦海宦途,你若情愿弃儒学医,我这院使的位子迟早是你的。”
怡香出去收去旧茶,换上新沏的君山银针,秦仲才开口:“你好端端的在徐淮一带羁系水利,怎俄然调去甚么织造局,但是你甘心的么?”
怡香自发讲错,脸有些红,三爷自做了官后,看人老是淡淡的,无端带出些许严肃来,让靠近他的人,心总不由怦怦的。
宿世里,无人同她提起过这个,影象里周忱后入内阁为次辅,周海任刑部侍郎,皆为朝廷重臣,呈烈火烹油之盛。
幸还未曾走远,复又转头,推开院门出来,廊吊颈的一排红灯笼已点亮,恰是晚餐时,丫头们不见了影。
想必秦砚昭已拜别,舜钰松口气,委实不想碰到他。
又听秦仲说:“汉朝末时,因这花溪草巨毒,遭大范围燃烧,医书中记录自那后,此物已绝迹,你倒弄来几株,非常可贵,虽是毒物,待我晾干磨成粉,今后用得好,却也是能救人道命的。”
舜钰走了数十步,一摸袖笼,翦云送的香袋不知去了那里,凝神回想会,或是掏玉扳指时,一同掉落出来也未可知。
他走至中庭,怡香忙迎上前来,福身恭道:“老爷正同钰少爷说话呢!让闲人莫去打搅。”
看着父亲眼神又是不附和,他也不想再拘结这个话题,边搁茶碗边随口问:“舜钰......怎哭的跟个女孩儿似的?父亲怒斥他了?”
对上她目光殷殷,秦仲到嘴边的话却吐不出半字,默了好久,终沉沉的感喟,哀伤又无法。
砚昭扯扯唇,半打趣半当真道:“院使不过五品官职,我志不在此。”
“你若嘴里有破伤处,再嚼它,这条命便是不要了。”秦仲声颇正色:“花溪草因其香奇特可驱蛇虫,又味甘可入面点调味,在汉朝被大量栽种,后常有人莫名死去,经查倒是此草作怪,它的毒性不亚断肠草、鹤顶红之类。身上稍有伤淤,哪怕蚊虫叮咬或自个抓挠痕,沾上它即中毒,出幻像,手脚乏力,胡言乱语,一月内必亡无疑。”
“秦伯伯是不肯说了。”舜钰凄凄一笑,声止不住颤:“我听闻我的五姐姐,被周忱父子糟蹋后撞柱而亡,这事但是真的?”
“我是闲人么?”秦砚昭感觉好笑,他还真撇唇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