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在没法，只得苦着把脸招认：“沈二我是真的拒见杨衍那厮，可徐老头说你的桃儿是国子监监生，巧着你又强拉我来大理寺，看甚么历事生员，我只是顺水推舟......诶，沈二你有没在听？“
高达怔忡半晌，看他高大背影绻风远去，直至不见，才回过神来，顿时变了神采。
御道上有一抬绿呢官轿，摇摇摆晃打照面过，直朝大理寺去，里头人掀起半帘朝外张望，复又垂荡下。
”装！你就装罢！”高达双目闪亮，用胳膊肘不怀美意的捣他：“瞧你方才举止言行多轻浮，那是你的小桃子？”
原是已至吏部，看沈泽棠撩袍端带朝衙门走，不屑理他，有些无趣，想想忙急喊：”今晚去你府上抓鸂鵣啊！“
董皓领左司丞樊程远、右司丞苏启明，拿着碗筷来蹭饭，众监生哪敢回绝，纷繁挪椅搬凳，腾出三人的位来。
“做何带酒？”高达脸带迷惑，沈二素不爱身上感染酒味的。
大理寺右少卿姜海恰出去递呈卷宗，看到那蒌子，笑道：“秦侍郎与大人友情甚笃，去趟南边还不忘捎带回螃蟹来。”
秦砚昭端茶盏的手一顿，凝神听他说：“怪我妹夫肮脏，用假的松萝茶诓我，被沈尚书堪堪看破，他顾及我的颜面，干脆赠茶与我，幸得发觉及时，不然倒要遭人嘲笑了去。”
沈二真是忒狠！敢啖辟邪神禽，就不怕天打雷劈麽。
杨衍见秦砚随行的侍卫拎来一个湿乎乎、水渍渍的竹编收口蒌子，有些猎奇，问里头装的是何物。
心中大喜，直言感激。
秦砚昭心中着恼，暗忖杨衍果如其他官员所说，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，面上却不透露，只安静道：“杨兄所说甚有事理，是我亲情蒙蔽于心，有些暴躁了，你当我未曾提过就是。”
秦砚昭摆手道：”杨兄何必客气，你这松萝茶滋味极好，想必是徽郡山中，无空法师亲手炒制，这才是得来不易的奇怪物。“
沈泽棠脚步微顿，这才回顾看他，噙起嘴角，笑道：”无庸你脱手，尽管带足上好的菊花酒来。”
他不怕，他怕！高达放弃鸂鵣了，就让它俩在沈府荷塘里，好生度日去罢，阿弥陀佛！
秦砚昭持续道：“他名唤冯舜钰，家住肃州，因是家中宗子，得姨父母宠嬖，并不祈他入仕为官，更愿能守在身前养老送终。素知杨兄考核严格，如有能够，还是遣其返国子监罢。”
舜钰此时和众生员，正坐在偏堂内用膳。
秦砚昭吃口茶道：”前月南下察看防洪堤坝，路过扬州一处农庄，稻田里的螃蟹极肥极大，听农夫说是吃净水螺蛳、小虾小蚌长成的，想着杨兄好这口，就抓了一蒌子返来。“
二人便把此话题撇过，秦砚昭说了些去南边的奇闻异事，杨衍听得津津有味，又吃一道茶，方才别过自去。
他对这个冯舜钰，俄然有些猎奇起来。
沈泽棠忽止步，有些莫名其妙：”两只鸂鵣罢了，何至于如此可乐？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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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衍唇角蠕了蠕，神采很浅淡：”宦海同僚不落井下石就好，何来甚么友情。秦砚昭同在国子监时，我与他连话都未曾多说过，入仕也是各司其职未曾来往，直至他升任工部右侍郎起，才与我多有打仗，他即示好，我又何必去拒笑容人。静观其变就好。“
沈泽棠的笑容愈发深了，不急不缓说：“我那园里秋菊未残，干脆在一隅设小席，命厨子把鸂鵣炖的喷香，我俩明月之下，赏菊喝酒吃肉，岂不更好？”顿了顿又交代他：“莫忘晚儿你把徐令也找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