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曜含着三分笑意:“你我各退一步。”两人对视半晌,谢睿俄然抬头干了瓷樽的酒,转手将空的杯底露给连曜。
连曜回到连家老宅时候,已是掌灯时分。前脚进了府门,舒安便覆上耳来讲了几句。连曜神采一变,便径直进了母亲甄氏的阁房。
甄氏被连磷逗的又是一笑,斜了眼睛打量连曜:“这大半年,又是国殇,又是战事,要端庄娶个合适的人大礼过门实在不易。我倒是想过了,也算是我老婆子做个媒人,雪烟和你从小一起长大,固然那些祸事……”甄氏的眼神竟有些飘忽起来,连磷吃紧唤道:“母亲!”
连曜哈哈大笑,身材前倾,直视谢睿道:“谢存昕啊,我现为朝廷弃子,委靡之势满朝皆知,世人急着和我抛清干系。你这个厮,堂堂谢家大少爷,南安府世子,本日竟单身夜赴我连某的酒宴,只要两个解释,一是你艺高胆小,二是你已走投无路,你说我选哪个为好。”
连曜抬头一笑: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,我们把大鱼引出去剁成了杂碎,再渐渐吃来。”
连曜见母亲态度转好,心中悄悄松了口气:“此事母亲无需担忧,儿子早有安排安妥,过些光阴定将她送于母亲面前奉茶。”说完竟对劲斜挑了连磷一眼。连曜不甚佩服,但又无言可问,哼了声转过甚去,自言自语道:“看你如何从石头中蹦出个女人。”
话说见,谢睿的面庞渐冷,剑锋直推,竟将沙面扩大重整出别的一片江山:“我中华已被虎狼觊觎,可满朝庸碌竟无一能看到,十年内必有大战。别人看不到,又到了英杰辈出的时候。”
甄氏见连磷比前年长大很多,端倪愈发英姿勃发,心中又是伤感又是高兴,便打断连曜道:“不要再多话,回了便回了。我多年未见他,下一次又不知何时。”
连曜面庞渐冷,避开谢睿的目光,转向窗外:“三个月内,张老道的首级我临时扣下,那小门人也于我处涵养。”
连曜终究有些笑意:“接着说。”
连曜斜了一眼,暗赞道:“好剑法。”谢睿捏着瓷樽,半眯着眼对着月辉,瓷白月清,玉质雪肌,幻影交叠,竟更显美轮美奂:“人说东宁卫兵强马壮,并且不需求朝廷扶养,依我看,何止兵强马壮,可谓富可敌国。本日可见这樽太和嘉年由三清镇上供的胎瓷,谢某也算开了眼界。”
顿了顿,谢睿转向连曜,目光热烈肆意,手紧紧握着剑柄,剑锋又指沙盘东北的木框:“连将军的沙盘太小了,莫非被此等颓势所传染,连大些的沙盘都不敢筹办了!”
谢睿收剑回匣,冷冷道:“西南之战只是引子,三个月以内必须告终。前面的好戏,我们渐渐开锣打出来。此为二”
甄氏方回过神来,难堪持续道:“雪烟是个好女人,当年的事情不要再提,你也老迈不小,你先收了她做屋里人填房,一来算是给程家个交代,让雪烟有个归宿,二来也给你收收心,有个家室。”说完挑着眼睛望向连曜。
看着连曜不平气的模样,噗嗤一笑道:“今儿你们都返来也好,我也有个事情要和你筹议。眼瞅着你就要出去,这一去又不知何时返来。我想过了,留我孤老婆子在此倒不打紧。可你也近二十三年,作为连家宗子竟无攀亲。”
连曜悄悄听完这番话,缓缓对着母亲坐下茶凳之上,想了一会儿,方浅笑道:“母亲说的极是,儿子这些年在家事方面不觉得意,家中都是母亲劳累,实属不孝。本想着找个可儿的女人,但一向拖着,让母亲烦恼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