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了起来:“嬷嬷,把那盘标致的、滚花儿似的鸽子肉端过来,嗳,恰是那盘!”她小声嘀咕:“我那儿可没这个东西,好久没吃了,怪馋的。”她咂咂嘴,笑起来的摸样竟能找见馆陶大长公主的影子,眉眼弯弯,可标致,那双眼睛里,似有繁星落下,洒了一片辉芒。
司礼寺人尖细的嗓音唱起来,似入净水的墨,一层一层漾开,波纹点点。绕侧重重帷幔,在整座宫殿中四散。这悄静的汉宫,转眼晃入乌黑的夜色中。
她和这汉宫,也见生了。
天子居中而坐,窦太后与陈阿娇随坐身侧。宫人们缓缓行来,膳碟传入。好可贵的家宴,天家严肃于此时,已是荡然无存。祖孙三人和乐乐围坐一团,长乐宫已好久不设席,这一顿随来的家宴,让窦太后非常欢乐,气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。
“阿祖好生吝啬,娇娇讨点儿吃食,也怪扣扣索索的!”阿娇笑着,起了身赶紧去扶窦太后,把身侧的嬷嬷都赶了边儿去,打趣道:“饿坏了娇娇不打紧,外甲等着的九五之尊如果冻着饿着啦,明儿个满朝文武可不要上个万把字儿的奏折么,‘愿陛下保重圣躬’,可烦呢,折子递了长乐宫来,莫要教阿祖把眼睛也熬坏了!”
她们是恭敬温婉的,天子要如何,她们便回声拥戴。卫子夫如此,阖宫美人、夫人,无不如此。于她们而言,谁是‘天子’有何要紧?她们顺服思慕的是“天子”,而非他刘彻。
只要陈阿娇是分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