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> 第19章 金屋无人见泪痕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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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这会儿是真有些活力了:“婉心,凭外人如何说,我们问心无愧便是。你年纪小,并不太懂这些人伦常情,本宫膝下有卫长、阳石、诸邑三女,亦是做母亲的人,自是怜恤母亲的心。先头,馆陶大长公主尚在长安时,的确因她女儿陈皇后之故,难堪本宫很多。现在想来,亦是‘莲子心中苦’,畴昔的事情,本宫就当稀落撒掉的灰,被风一吹,便畴昔了。――只这件事,你不能再怠慢,须当顿时行去长门宫,奉告陈后,现下是个如何的风景才好,她想做甚么,凭她去做,我们但是再也管不了啦。”

“谁晓得呢,也不知如何躲开金执吾跑溜出去的……”蕊儿敛了声,假模假样瞧了瞧四周,倒并没人,因说:“我们娘娘不知犯的甚么浑,把人领了出来――喏,那婉心,正不知跟娘娘唠嗑甚么呢……”

婉心哭道:“夫人,何必来!您要去趟如许儿的浑水来!”她从襟下取出一方帕子,抹了抹眼泪,因说:“长门别苑阿谁偏隅旮旯的,旁人躲还来不及!我们承明殿怎地要凑上去呢?堂邑侯罪有应得……您……您非要教婢子去给长门宫那位报信儿,这可不是白白让陛下拿捏坏处么?于您,于诸邑小公主,皆是无益呀!”她哽的没法儿,又不敢昂首看卫夫人,只得盯着榻下逡循的纹络,细细数过一脉又一脉的走线。只是不肯回声。

卫子夫再吃一盅燕窝,便欲睡下,却见绡纱外,一轮月弯弯挂着,几根绿竹在宫灯下影出数层闲逛的阴翳,很美的夜,现在,她却想起了巍巍汉宫中的某小我。

婉心伏首,又于榻下悄悄谒礼。斯须,缓缓退出。

卫子夫支起家子,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计,把婉心叫到了跟前,抬高声音道:“左不过是我们吃了亏,你去长门宫跑一趟罢,――她一人关着,不闻窗外事,长安城里城外一起子产生了这么多事儿,一丝丝风声也不给她透,真真儿要憋死人么不是!当真不幸!”

“陛下以孝谨治世……本宫与你,亦是有家人父母的,焉能眼睁睁看着别人骨肉分离?长门宫里,冷了这么久……左不过再让她为自个儿父母挣一挣罢了。也许瞧在她的面儿上,陛下能饶堂邑侯一家……如此,我们亦算是积德了。”卫子夫的声音愈发朦朦,像是从迷雾里晃开来似的,月色透过莹薄的绡纱,照在她身上,映着一个浅淡的影儿,极动听。

“娘娘身上可好了些?婢子教奶妈过来,将诸邑小公主抱来逗逗?”

宫女子提了裙裾,踩的更高,正迎着日光,那脸儿娇花似的,润润的泛着光,提了大剪子正要再剪,屋里迎出一名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标致女子,嗓子清澈的直如这春日里莺啼:“红儿,不去里头服侍,赶这儿来折腾这些个都雅式样的花花草草,懒闲怠的!”

婉心却不动,膝盖像是生在了地上,如何也不肯起来。

“日子是长着,”她淡淡觑一眼窗外,暖暖的日头打晃在火线一隅,枝上缀着几崭新红,艳艳的,煞是敬爱,她抬手,悄悄顺着绡纱边沿摸上去,仿佛如许就能把满目标艳阳都抓住似的,“但本宫的芳华,可不长。”她的声音一出口,便似融进了那片暖阳中,飘飘的:“甚而……是太短呀。”

一提起诸邑公主,卫子夫脸上顿现温和,却说:“不了,本宫困乏,手头上软的没力量,也抱不动孩子。”但那份柔嫩一瞬又偃将了,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哀痛,眼底有一丝丝绝望伸展开来:“诸邑如果个皇儿,那该多好。”随之,是一声轻叹。宫里的女人,大略哀思如此。即便贵为“母后”,年青时候,亦是逃不过如许的宿命循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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