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夫人侧跪塌下,为武帝着御靴,昨夜一番温存,教她目前晨起时,面庞仍如同点染数朵桃花:“椒房殿乃中宫主位,现在……一向空着。”卫子夫不敢看武帝,君心难测,她也料不准天子俄然问起椒房殿,心机是为着甚么。
卫子夫温温笑道:“陛下怎地俄然想起皇后?”
“朕乏了,退下。”冕服一角似有轻动,武帝摇了摇手,表示宫人退开。
卫夫人已显怀,挺着大肚出去,见武帝面上无喜,问明启事,赶紧请罪,才下拜,便被武帝扶起:“你有孕在身,念着皇儿罢。”
他喜爱神驰的,是像卫子夫那样的一脉柔情,而倨傲与天成贵胄的身份,只能住在长门,这些他都有,他并不奇怪。天子爱一人,哪怕她是樊楼酒坊女子,又何妨?
卫子夫大惊:“陈皇后昨晚也在长乐宫?”
北境匈奴犯上谷,内廷里,皇祖窦太后气悬一线,那边厢,权臣奏报,疑是发明临江王踪迹――废太子刘荣于景帝中元二年惧罪他杀,彼时窦太后闻讯大怒,命厚葬,此事满长安城尽人皆知。
卫子夫平生并无所求,只愿帝泽积厚,冗长宫灯下捱过天明的日子,不必太孤单,如此,诚愿已足。
“甚么功德?”卫氏莞尔。
“原不怪你,子夫,”武帝喃喃,“这些都不怪你。子夫,你是最漂亮、最贤惠的女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