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番大义，确是要时候记心上了。若然这平生另有翻身之日，杨对劲大恩，是必然要好生酬谢的。
也只要这竭力一搏，求生无死，方才另有一线但愿，——祷陈阿娇能翻身。
窦沅再将与杨对劲议出的打算详说了一遍，陈阿娇一点一点挂念在心。临了，窦沅不忘再紧叮咛一句：“陛下万寿大宴，阿姊须好生掌控！”
窦沅道：“凭他们有本领，我自有我的体例，”她笑了笑，“——杨长侍帮衬着,好办事多……阿姊，我这番来，确然有极紧急的事要与你说。”
阿沅这一席话算是点醒了她，陈阿娇因说道：“好阿沅，你这返来，便帮帮阿姊罢，阿姊……想要出去，这冷透透的长门，我半刻也待不下啦。”
窦沅却道：“阿姊现在看淡了很多，这原是好。但……切不成消磨了斗志呀，谁关键我们，我们未见得是要抨击，但总得留个心眼子，不叫她们再得逞！”
这些环节，都曾与杨对劲扣过，断不会有失的。只要一事，是她窦沅擅作了主张，——刘荣亲去魏其侯府上找过她。此一事，她咬死了牙关也不能说。
那一日不知如何翻覆呢，只当天昏地暗，永此没法翻身罢了。
“这尽好，”阿沅笑道，“你若不想，谁都帮不成的。阿姊你眼中蹿起了火苗子——这便教我瞥见了但愿，真好，你又是如许活力勃勃啦，阿沅好生驰念往年阿谁乖张放肆的陈阿娇，尽是不将任何人放眼里呢！”她擦了擦眼泪，只觉欢畅：“你尽管想，统统……都叫阿沅来做！”
这几句话倒给陈阿娇敲了警钟，现在窦氏、陈氏成了个甚么模样？朝中权势俱是洗濯了一番，畴前侯门贵府，现在都沦为阶下囚，偏畴前没个显达的，现在扶摇直上、鸡犬升天。原是她们这一族女孩子忒不争气，后宫且无霸位，朝中行事也难了很多。
“莺子造化不赖，”窦沅道，“我传闻她进了幸不久，陛下便不爱了，挪了偏门去，门前走动的人也未几。但好歹封了位，算是个主子，好吃好喝服侍着，要甚么也算有得甚么，后半生……衣食无虞了。”
“阿沅,你如何来了？外头没人挡？”陈阿娇不觉迷惑。
临江王刘荣不但没死，竟回了长安！窦沅保守奥妙极用心，可这“谎言”还是不胫而走。
杨对劲不知，陈阿娇更是不知。
日子一点一点靠近万寿大宴，魏其侯府门外，却经常有奥秘人监督。窦沅并不笨，想来也知，那些个不见光的“奥秘人”，定是御前暗哨。
陈阿娇性子极烈，为后近十年来，若然肯屈就一点儿，也不会落得本日这了局。窦沅尽是想，这要委曲陈阿娇啦，依她性子，要这般向天子服软，实在太难堪。谁料陈阿娇悄悄淡淡道：“这并无甚，后宫痴守这很多年，我太傻才会走至今时今地。现在……全不算昔日恩典，他是天子，我是后妃，旁的人如何待他，我便如何待他。再多的交谊……亦是没有了。”
后宫诸人，貌美者如一，心冷者亦如一，天子能守得几分真情？
陈阿娇揉了揉额，倒是无印象了。这长门宫中奉侍的宫女子，说多未几，说少，却也很多，一个一个皆要熟辨，却也不能的。因转头向楚姜乞助，楚姜谒道：“莺子好命，可高升去了。”
也怪不幸。
陈阿娇点点头。眼中却已不见悲喜，长门偏隅冷居这好久，想来连心志都磨炼坚固了，是谁损了坏招、是谁下了绊子，又有甚么紧急？
因将出事那晚，莺子如何冲撞了圣驾，如何被天子看中，反受了幸搬出长门之事，一一陈述来，言语中非常感慨：“那一日懵懵地痞的，也不知产生了何事，眼一闭，一朝一晚便畴昔了。老是大家有大家的造化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