塌下不远的处所,宫女子小玉正生着暖炉,嬷嬷领几名小宫人襟坐席上,围炉缝补缀补做针线。这一派齐乐的气象,叫人看了眼下生热,倒像是一家后代眷席坐一团,说谈笑笑做家活。
阿娇眼皮子蓦地一跳,似有甚么事要产生似的。
老嬷嬷捏了手上正打的鞋模样,悄悄摔小玉身上,因笑:“瞧那败家门子潦作的小蹄子哟!小蕊儿将将才向堂邑侯府取了炭来,满打的敷裕户!我们算是好生富了一回,这妮子捡着炭生炉子也不省着点儿!瞧瞧,才起多大的火星子,要扔恁多的炭!真真是个地痞败家的作兴,过了年纪放出宫门去,拿玉儿配户好人家,只怕婆母好生嫌弃――我们玉儿可不是个当家的料哟!”
老臣叩首如捣蒜:“临江王一事……悉出谎言还是早已坐实……下臣这就去查、这就、就去查!”
雪点子落的愈发绵密。未几时,御阶上、青砖裂缝里、琉璃瓦檐下,到处积厚,似滚了一泼细面粉,那枝桠,竟要被积厚的雪压断了。
窦少君眉眼衰老,班驳的银发在明烛映照下,丝丝莹亮,他一低眉,眼中光芒凝集,那双因朽迈耷拉下眼皮而显小的眼睛,此时已经眯成了缝,几近看不见了。
但那都是宿世的影象了。好似恍然做了一场梦。醒来时惊觉,这巍巍汉宫,早已是孩子们的天下了。
长门宫这处院落里,已有内侍提了大帚子来,大横大竖地扫将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