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病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一袭,没稳住,顿时便从木桩子上跌下来……
“你看清楚了吗?”
“病已……”许平君扯了扯刘病已的衣袖,声带哭腔。
老婆婆摸起靠在她膝上的枯枝拐子,悄悄往前了戳——
“我来,病已……”张彭祖也瞧出了不对劲儿:“还真有东西呢。嘿,藏的真好!”便一动念,向平君与阿妍讨了方才割老藤的钗子来,与病已一人一支,狠戳了起来。
刘病过去前了去,只当是老婆婆嫌他诚心不敷,暗要了再磕一个头,才肯放他们走。便往老婆婆所指之处,一顿磕起。
“博望苑烧毁之所既为老婆婆屈身之地,想来亦是冥冥当中的缘分,请婆婆受病已一拜!”
好轻易才出了洞子,四人坐在荒草堆里,累得喘不过气。
刘病已用手悄悄搓开青渍,靠近了细瞧,不看还不打紧,一看当真如猛石撞胸,震得他说不出话来……
张彭祖战役君、阿妍也猎奇,便都想随病已靠近了看,不想那老婆婆捉起枯枝拐子,狠戳他们,想将他们赶远了去。
因昂首,却见那老婆婆也昂首看他,眼神里并无禁止的意义,乃至还伸出了一只手,微微地抬了抬,那意义……是许了?
老婆婆敲了敲空中。
“不怕,”刘病已也低头看她,“那便与我们阐发的一样嘛!这窝洞里,毕竟和缓。”
他问道:“老婆婆,你因安在这里?”
刘病已木讷地点点头。
居中一个木桩子坐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人,“是她……就是刚才阿谁老婆婆!”艾小妍从那老妇人脏乱的、结着枯叶的头发认出了她。
张彭祖走上前去:“老婆婆?”
可不是瘆的慌么,这条颀长的道儿进了里头却愈来愈宽,跟撑开了肚子的长蛇似的。恰是那最宽处,搁了好几个木桩子,一落做成案的模样,一落做成椅子的样儿,案上搁了一支点着的蜡烛,那幽幽的烛光,恰是从这里散出来的。
刘病已一手已经开端拨拉那疏松的土,却俄然像想起甚么似的,猛地止住。他还顾忌那奥秘的老婆婆呢!
许平君略略安了心。也是,这里毕竟还是和缓的,能躲风寒。
那老婆婆公然动了动,暗瞄刘病已。一双眼,却似糊了一层昏黄的暗翳,也不知是泪还是浊物。
彭祖他们无法,只得又回到原处,巴巴地瞧着刘病已。
老婆婆仿佛停止了手中的活计……
“咱归去吧,趁着天还亮。”刘病已说道。
他这么问,那实实是伤了人家的心!
这一番话倒是情真意切,张彭祖心中只叫病已此招甚高!谁晓得这阴暗之处是甚鬼怪魍魉吶,还是先走为妙,这一番矮低服软之语,让那老婆婆也好恕他们冒昧之罪,不会在暗处作怪。归正来也来了,猎奇之心也解了,此时归去,再好不过。
这是老婆婆自见了他们以来头一回发言,可把世人惊坏啦。这声音浊沉的很,当真似从千百年前的沼池里捞出来的,还带着腐锈的气味儿。
愈磕却愈发觉了不对劲儿。
许平君看了眼刘病已。
烛光下,这东西总算能瞧得清楚啦。像是个砖块,又或者是甚么玉石之类,面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青色浊渍,青色上面,公然写了字。
刘病已又说:“若无很多年前横祸,这处也当是病已的家。现在虽为瓦砾一堆,断垣残景不堪入目,但……病已只当这地上生出的杂草泽树,都是我家的;这地上所居之人,也是故交!老婆婆受病已一拜——原无打搅之意,病已与火伴们这便走,还请老婆婆莫怪。”
老婆婆也是个不幸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