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辽呵呵笑道:“要开科取士,自非一日之功,必有一术辅之,方可大行。”
看着郭嘉惊诧的神情,他神采转为凝重:“大汉四百年至今,察举为世家掌控,日趋难制,豪强兼并地步,大师兼役小民,富者兼役穷户,乃至富者连田阡陌,贫者无立锥之地,积重难返,乃至张角一呼,百万黄巾影从,而后朝廷放宽政令,豪强募兵纳民,处所权益日重,汉室声望日轻,民气机乱,乱势汹汹,董卓即使兵锋微弱,却有力清算局势,诸侯并起,战乱不止,生灵涂炭,且日复严峻,某恐数年以后,大汉五千万子民十不存一,中原白骨枕籍,十室九空,此实大祸,更胜秦末!某更惧百年以后,西北外族雄起,残虐中原,汉民有存亡之难!”
“雕版印刷……”郭嘉忍不住站起来,在亭中间镇静的盘桓了数十圈,忍不住大笑:“妙术,真是妙术!”
张辽呵呵笑道:“石碑庞大,故而拓印艰巨,但若换做尺许木板,雕镂以笔墨,而后拓印,便可成书,百块雕版,便可成册,拓印百次,便成百册书卷,此为调版印刷之术也,如此何愁册本贫乏,只要广开书院,五年以后,便可停止科举,是以印刷、兴学、科举,三者并举,方可见效。”
郭嘉这一问可谓凌厉之极,他话中的齐桓是帮手之臣,如曹操那般挟天子以令诸侯,却不会取而代之。而高祖则是取而代之,自主称帝,二者天然完整分歧。
他看向张辽,神情冲动,长身一礼:“不想将军竟有如此妙思,真令郭嘉佩服不已,此天下寒士之幸也!”
唐府后园,亭阁之下,张辽与郭嘉对坐。不过二人中间的石台上,此时摆的是茶,而不是酒。
张辽笑道:“奉孝可知熹平石碑?可曾见众儒生在碑上拓印笔墨?”
张辽顿了顿,看着郭嘉,道:“不过世家亦是天下根底,于天下安宁有大用,故而可控而不成灭,打击犯警而拉拢忠良,要世家与豪门兼用,不然敏捷崛起之豪门,秘闻与涵养不敷,更轻易落空节制。”
“开科取士,未料将军竟有此法!”郭嘉先是眼睛一亮,而后又叹道:“只是天下册本,皆归世家,豪门布衣,无书可读,即使开科取士,还是世家得之,豪门布衣还是有望,开科取士怕形同虚设。”
张辽道:“便是通过测验提拔官吏,招考者不问身份,皆可投牒自进,不必公卿大臣或州郡长官察举,测验可分科停止,经义、论理、策问、算学、皆可包括,以此招揽天下人才,突破世家察举弊端。”
“好!好一个世家与豪门兼用,将军真有胸怀与远见也。”郭嘉拊掌大笑,洒然拜倒于地:“嘉原为将军效命,任将军奔走。”
听到张辽所说,郭嘉脸上笑容退去,神采也凝重起来,时势混乱,他早有预感,但张辽竟然想到了百年以后,倒是他所料不及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