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排枪放出去,枪声震耳欲聋,阵前满盈起一片红色硝烟。
张之洞被搞得啼笑皆非,正不晓得该说点甚么,陈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,擦着汗咧嘴笑道:“四爷,别说您内心没底,我内心一样没底,要不再挖条沟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“明白!”
巴县保甲局团正张彪可不敢掉以轻心,紧盯着越来越近的牛,举着枪吼道:“一百七十步,一百五十步,一百四十步……”
张之洞只见过勇壮们用洋人的火药铅子打过一次草人,不晓得用洋人的火药铅子究竟有多锋利。成果让他大跌眼镜,一样是三头吃惊的疯牛,面对三十杆洋枪,竟然在距第一排枪手六十多步时就全被撂倒了。
“巴县保甲局,第一排!綦江安稳团,第二排!”
……
见三头吃惊的牛没冲到阵前就被四轮枪撂倒了,在栅栏两侧的勇壮们顿时喝彩起来。
“服从!”陈占魁仓猝道。
伍濬祥缓过神,也击掌笑道:“有如此锋利的火器,川黔商道何愁打不通!”
“可那帮小子万一吓傻了如何办?”
巴县文经团的团正陈占奎跟石龙团的团正陈天如有仇,有一天夜里竟领着文经团的五个标兵走了十几里夜路摸到了虹关,把轮番在虹关驻守的石龙团一个值夜的勇壮给悄悄绑返来了,气得坐镇虹关的潘长生罚石龙团连续做了四天夫役,硬是让石龙团的六十多个勇壮,把一堵年久失修的寨墙给修好了。
陈虎一边在行列前查抄,一边呵叱道:“记着平时是如何教你们的,不管遇着甚么事都不准急,不准慌,统统听令行事,明白不?”
伍濬祥看着这架式不但笑了,并且感觉这牛就算死在这儿也死得其所,毕竟不真刀真枪的演练一番,面前这些勇壮究竟能不能上阵杀贼谁内心都没底。
砰!
费二爷在固安时就见过陈虎他们练习,不像他们这般大惊小怪,竟点头叹道:“打得是热烈,也确切练了勇壮们的胆,只是可惜了六头牛,真是不法!”
“这不是废话吗,当然用我们自个儿的。”
“话可别说太满,待会儿指不定谁救谁呢!”
见木头还剩下很多,陈虎干脆让勇壮们在紧挨着界碑这边的跑道绝顶搭了一个台子。
韩秀峰从张之洞手中接过“千里眼”,调好焦距,紧盯着跑道绝顶,见陈不慌举起了旌旗,立马转头道:“起鼓。”
刚开端那两天学营规,学曾国藩的《讨粤匪檄》,厥后要么学《兵技指掌图说》等兵法,要么听半个月前过来的费二爷读朝廷的邸报。
三头牛只下一头,正沿着右边栅栏往前冲。
陈占魁可不想被陈天如砍了脑袋,踮起脚紧盯着正被牵走的牛喊道:“弟兄们,没啥好怕的,不就是三头牛吗,我们手里的家伙也不是茹素的,鸟枪打不死我们上!”
张之洞被搞得一头雾水,禁不住跑到界碑边问:“韩老爷,这是做甚么?”
台子搭好以后,韩秀峰聘请张之洞、费二爷和劳苦功高的伍濬祥、江宗海一起上来“观战”。陈占魁、陈天如等文武监生没资格下台,站在台下又瞧不清楚,有的搬东西垫脚,有的手持刀剑围在跑道绝顶两侧,从两边看。
“不绑刀咋练胆。”
正感慨万千,陈不慌等人把绑满尖刀的三头牛牵来了,站在第一排的巴县保甲局团正张彪看着明晃晃的尖刀悄悄心惊,他身边的那些勇壮一样严峻到顶点。
“你瞧瞧,”费二爷将“千里眼”递给张之洞,张之洞接过仔细心细的看了一会儿,发明陈不慌等人真在往牛角上绑刀,并且是先横着绑一根木棍,再往木棍上绑一排刀。再想到那三头牛冲过来时,如果台下的那些鸟枪手打不死牛,而台下的那两团鸟枪手又全在栅栏里,到时候定逃无可逃,张之洞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