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保定呆了九天,韩秀峰早看出他就是个庸官,是既不想也不敢上他这条快沉的破船。
“本官没谈笑,”谭廷襄神采一正,紧盯着他很当真很严厉地说:“本官忙于政务,军务不免有所遗漏,而军务又直接干系海防。老弟可否暂不回京,先帮本官去瞧瞧督标的那几营兵可不成用。等张殿元到了,我们再一起筹议筹议天津之事。”
“四爷,您是说杜翰给他写信了?”
“鸿举在信里不是说得很清楚吗,这韩秀峰不但圣眷恩隆,跟肃顺也有几分友情,像他如许的人还是不获咎的好。再跟他商讨商讨,给足他面子,免得他回京以后在皇上跟前挑衅是非。”
想到杜翰只是个“挑帘子军机”,为了不被踢出军机处统统唯肃顺马首是瞻,韩秀峰沉吟道:“前脚差人来送程仪,后脚便差人来请我归去,还说甚么有要事相商,十有八九是收到了京里的动静。”
何况跟西夷谈判有五口互市大臣兼两广总督叶名琛,叶名琛挡不住另有闽浙总督、两江总督和山东巡抚,感觉西夷不但是虚张阵容并且距直隶太悠远。
张殿元是直隶提督,提督衙署在古北口,离这儿远着呢!
韩秀峰没想到他会搞这么一出,同时感觉就算直隶提督从古北口赶过来,在距天津几百里的保定筹议海防事的确是儿戏,不由苦笑道:“秀峰倒是愿为制台大人效力,可秀峰皇命在身,不敢在外久留,得从速回京跟皇上复命。”
遇着他们如许的,韩秀峰实在无话可说,昨晚就让永祥、小山东和徐九等人清算行李,今儿吃完早餐正筹算出发回京,刚差家人来送过程仪的谭廷襄,竟又差家人来驿馆请他再去一趟制台衙门。
“既然西夷不敷为虑,那东翁为何要差人请他返来?”
“如果呆在京里,遇着十万孔殷的夷情我不能不奏报,可奏报上去就是给皇上添堵儿,让皇上不欢畅,以是想想还是在内里飘着好。”
可想到回京以后的日子一样不会好过,故作衡量了半晌,拱手道:“既然这是肃顺大人和杜大人的意义,那秀峰就暂不回京,留下给大人效两个月力,不过也只能在保定呆两个月。”
见幕友如此担忧,他不由笑道:“朝中的王公大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,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担忧道光二十一二年之事会重演。而这个韩秀峰恰是拿住了那几位王公大臣的软肋,才得以平步青云。”
提起这些,永祥禁不住问:“四爷,照您这么说,曹毓英的日子恐怕不大好过?”
正说着,家里来报,太仆寺少卿韩秀峰到了。
韩秀峰淡淡地说:“这不能怨我,谁让他一样是厚谊堂大掌柜呢。”
……
“就算有杜翰提示,我的话他十有八九一样听不出来。”
韩秀峰到保定已经九天了,只见过代理直隶总督谭廷襄两次,一次是在直隶粮道摆的拂尘宴上,因为人多,很多话不好说;第二次是前天下午,年老体衰的直隶布政使钱炘和也在场。
韩秀峰翻开车帘,若无其事地说:“管他葫芦里卖的甚么药,归正该说的我都说了,将来真如果出点啥事,这板子也打不到我韩秀峰身上。”
“这老弟大可不必担忧,本官这便能够拟折子奏请皇上让老弟暂留我直隶帮办两个月军务。”
谭廷襄在家人的拥簇下走进二堂,刚坐下的韩秀峰赶紧起家拜见。
正如韩秀峰所说,谭廷襄之以是从速差人去请韩秀峰返来,是因为刚收到军机大臣杜翰差家人送来的一封手札。
幕友看完信,忧心忡忡地提示道:“东翁,不怕一万就怕万一!万一英、咪、佛、俄等夷真北犯直隶,我们却一点筹办也没有,让西夷长驱直入进逼都城,到时候您如何跟皇上交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