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来临，枪炮声垂垂停歇，营里的伙夫开端生火烧饭，昂首望去，分不清天上满盈的是炊烟还是尚未消逝的硝烟。
……
“离得太远，有多远？”
“二哥，这话可不能瞎扯，让张老爷闻声可不得了。”
“你说的那位张老爷跟罗泽南罗老爷有友情？”
“谢张老爷关照，谢张老爷提携。”
“张老爷有何叮咛？”一个精干男人掀起帘子走进营帐。
“二哥，你是哨官，不是来找你，难不成是来找我的？”吴忠肝反问一句，想想又忍不住笑道：“别担忧，必定是功德。”
“满是同亲？”
没想到真巧了，竟探听到罗泽南部下不但有个姓吴的茶陵籍哨官，并且是三兄弟一起当兵的，以是打着提审长毛的幌子前来确认。成果不但搞清楚正主儿的下落，并且确认正主儿公然挟恨在心。
正暗下决计等攻陷城陵矶之背工脚必然要快，不能再跟前次一样被左哨捷足先登，豁出命杀了十几个长毛，还折损了三个兄弟，却没能缉获到几两银子，身后俄然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……
快步穿过点满篝火的营地，来到一处营帐前，吴忠义整整衣裳，抱拳请守在营帐外的兵勇通报。等听到内里传来一声“有请”，才俯身走进营帐，躬身道：“卑职吴忠义拜见张老爷！”
“张老爷是罗老爷的门生。”
正因为如此，张德坚并没有再问长毛的事，而是笑问道：“吴千总，你部下有多少兄弟？”
“拢共来了六个，领头的是个姓张的老爷，带了一个书办，另有四个兵勇。”
听口音不是同亲，吴忠义不敢信口开河，仓猝拱手道：“禀张老爷，卑职昨晚是擒获一个长毛，不过不是在阵前擒获的，而是在西面的小河边擒获的。那龟儿子应当是晓得这仗打不赢，想趁入夜逃命，成果被卑职给撞上了。”
“卑职明白。”
回想起畴昔这两个月的经历，再探头看看壕沟劈面不到三百步的长毛营寨和更远处的城陵矶，吴忠义感受像是在做梦。不敢信赖竟跟长毛真刀真枪厮杀了这么久，更不敢信赖这仗打得竟如此顺风顺水，先是在大桥三战皆捷，阵斩长毛两千多，紧接着又连破长毛扎在高桥的九座营盘。
再想到大帅正值用人之际，张德果断定这事能够放一放，起家拱手道：“吴千总，正如你所说有仇不报非君子，这血海深仇天然是要报的。但另有句老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，你我的当务之急是杀贼平乱。”
精干男人愣住了，一时候不晓得如何作答。
“二哥，侦察所和采编所来人了。”
“满是，满是跟卑职从茶陵故乡出来的，”吴忠义恐怕部下兵少了，等打完这一仗全哨会被裁撤，又仓猝道：“禀张老爷，卑职已经让人回故乡招募了，这事跟罗老爷禀报过，罗老爷还给了卑职一份公文。”
吴忠义很尊敬也佩服读书人，特别是用兵如神的罗泽南，但又感觉总粮台的人这会儿跑阵前来提审长毛像是在抢功，不由嘀咕道：“我估摸着城陵矶再有三五天就能攻陷，仗都打到这份上了，有锤子军情好刺探的。”
“本来如此，”张德坚微微点点头，想想又问道：“吴千总，从名册上看你有几个兄弟，是胞弟还是堂兄弟？”
精干男人不止一次跟张德坚深切过敌营，很清楚张德坚毫不会无缘无端提阿谁吴千总，固然不晓得阿谁姓吴的究竟有啥不对劲，但还是躬身道：“服从，小的明天一早就去。”
“不大好报也得报，大不了到时候请罗老爷帮着做主。”
“张老爷有所不知，卑职两年前就开端平乱了，那会儿长毛刚从广西跑到我们湖南，茶陵的那些六合会乱党就跟着扯旗造反。村里的张老爷办团练，卑职和卑职的几个兄弟就这么做了乡勇，跟着张老爷一起去剿六合会乱党。六合会乱党剿除以后，张老爷见卑职等人没啥事做，就写了封手札让卑职带着弟兄们来投奔罗老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