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拢共来了六个,领头的是个姓张的老爷,带了一个书办,另有四个兵勇。”
“禀张老爷,卑职听人说此中一个仇家官运不是一两点好,竟做上了直隶永定河南岸同知,一个仇家做上了绿营的千总。”
吴忠义很尊敬也佩服读书人,特别是用兵如神的罗泽南,但又感觉总粮台的人这会儿跑阵前来提审长毛像是在抢功,不由嘀咕道:“我估摸着城陵矶再有三五天就能攻陷,仗都打到这份上了,有锤子军情好刺探的。”
“他们可好。”
吴忠义感觉面前这位张老爷为人不错,竟拉起了家常,不由笑道:“托张老爷福,他们都还好。卑职在家排行老二,老三吴忠肝您刚才应当见过,蒙罗老爷提携,卑职做上了哨官,老三现现在是卑职的哨长。老四吴忠胆,现现在是甲队什长,别的个堂兄弟、表兄弟也都做上了什长。”
“张老爷有何叮咛?”一个精干男人掀起帘子走进营帐。
“张老爷有所不知,卑职两年前就开端平乱了,那会儿长毛刚从广西跑到我们湖南,茶陵的那些六合会乱党就跟着扯旗造反。村里的张老爷办团练,卑职和卑职的几个兄弟就这么做了乡勇,跟着张老爷一起去剿六合会乱党。六合会乱党剿除以后,张老爷见卑职等人没啥事做,就写了封手札让卑职带着弟兄们来投奔罗老爷。”
吴忠肝踮起脚根探头看了看阵前,一边跟当值的弟兄们举手打号召,一边笑道:“就是专事刺探军情的,把刺探到的军情再编写成册,呈给大帅看。听人说他们仿佛满是粮台的人,满是大帅的亲信,不能获咎!”
至于罗泽南将来究竟能不能帮他们三兄弟讨回公道,张德坚感觉能够性微乎其微。毕竟打官司要有根据,无凭无据的就是把官司打到都城韩四也不怕。更何况他吴忠义这个千总也好,罗泽南阿谁知州衔的湘军元老也罢,都算不上经制内的官,而韩四不但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,并且圣眷正浓。
“离得太远,有多远?”
“据卑职所知此中两个不但去了直隶还做上了官,另有一个传闻卑职在罗老爷麾下效力,还混了一官半职,担忧被卑职找上门,吓得也去了直隶。”
“二哥,这话可不能瞎扯,让张老爷闻声可不得了。”
提起吴大,吴忠义恨恨地说:“禀张老爷,家兄被奸人所害,已经死好几年了,连埋在哪儿卑职都不晓得。有仇不报非君子,只是害死家兄的那些人离得太远,卑职只能先记取。”
“令兄呢?”张德坚不动声色问。
“二哥,你是哨官,不是来找你,难不成是来找我的?”吴忠肝反问一句,想想又忍不住笑道:“别担忧,必定是功德。”
听口音不是同亲,吴忠义不敢信口开河,仓猝拱手道:“禀张老爷,卑职昨晚是擒获一个长毛,不过不是在阵前擒获的,而是在西面的小河边擒获的。那龟儿子应当是晓得这仗打不赢,想趁入夜逃命,成果被卑职给撞上了。”
张德坚暗叹口气,故作感同身受地说:“仇家也是官,那晓不晓得他官居几品,身居何职?”
张德坚暗想他跟别的哨官乃至营官没甚么两样,低头看了一眼名册,笑道:“吴千总,看赋税名册你当兵的时候也不长,短短半年就积功至千总,公然是一员悍将!”
吴忠义楞了楞,下认识说:“禀张老爷,卑职部下本来有一百二十一个兄弟,这几个月不是总兵戈吗,前后战死了九个,伤了二十八个,病死了一个,现在另有八十三个。”
回想起畴昔这两个月的经历,再探头看看壕沟劈面不到三百步的长毛营寨和更远处的城陵矶,吴忠义感受像是在做梦。不敢信赖竟跟长毛真刀真枪厮杀了这么久,更不敢信赖这仗打得竟如此顺风顺水,先是在大桥三战皆捷,阵斩长毛两千多,紧接着又连破长毛扎在高桥的九座营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