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。”常戚点点头,本来这就叫“盗亦有道”,学了个新词。告别了大陈小陈,常戚把刚分到的一两碎银子塞到袜子里,重新穿好鞋,一脸有害地回家去。
半个时候畴昔,清风拂面,夜鸢呜啼。
一炷香畴昔,月朗星稀,风平浪静。
谁也没有重视,房梁上的暗影处,稳稳地立着一只圆滚滚的红毛鸡仔,耷拉着眼睛,无趣地瞧着这些皇子。
趾高气扬地走出红裳院,常戚跟两个地痞对视一眼。小陈抱起常戚,拔腿就跑,快速躲进了冷巷里。
国师穿戴银线织就的云纹广袖华服,站在章华台中心,阖目吟诵。他的身后,立着七位皇子,均低着头不敢乱看。
常戚住在镇郊,那边是一个农庄,有很大的养鸡场和农田,附属于一个名叫金刚门的江湖门派。他的娘舅常胜,也是金刚门的弟子,不过因为资质太差,没甚么职位,就被扔到这农庄里看管门派财物。
“呦,今儿我们小戚发财了呀!”一样有些胖的舅母,扭着腰走出来,跟表弟站在一起,“来,给舅母。”
“去吧。”马公子挑挑眉,跟小舅子对了个“心照不宣”的眼神。
常戚皱着小眉头想了想:“成交!”
常戚把耗子药扔下,回身欲走,却听得卖药的小声说:“不过这害牲口的,倒是有一些。”
“我出来买东西,忘了拿钱,刚好瞧见你在这里,”常戚笑得一脸无辜,“姐夫,借我五两银子呗,我想买……嗯,借我呗。”
“小弟弟,你家里人呢?”满脸褶子的老太太笑眯眯地问他。
“我是王婉容的弟弟呀,前两天你去我家,我还瞧见你呢!”常戚嘿嘿笑着,把一个不知礼数的小少爷学了个十成十。
那孩子长得极其都雅,粉唇琼鼻桃花眼,即便穿戴一身粗布衣裳,也难掩精美。他住在九如镇郊野,父亲不知是谁,随母姓常,跟着娘舅一家度日。娘舅给取了“常戚”这个名字,一点也不吉利。
“当甚么当,拿去当就被人家瞧出来了,还扔回云锦斋去。”小陈把那身衣服捡起来,抖了抖灰。
“咣铛铛――”连续串脆响,有人从天而降,撞倒了算命的挂摊。
“卖药的,你可有让人吃了口舌生疮的药?”常戚拿起一包老鼠药看了看。
天子坐不住了,提着衣摆爬上章华台:“国师,这是如何回事?”
“两文钱。”大胡子从褡裢里摸了个铜钱大小的黄纸包。
“衣裳拿去当了吗?”常戚摸出小茹姐给的糖,扔进嘴里一颗。
小茹轻点了一下他的脑袋,悄悄塞给他两颗糖。
“嘿,这害人的东西我可没有。”卖药的大胡子嗤笑一声。
“小陈哥。”常戚见地痞跑过来,也快走了几步,猛地跳起来,拍了一下地痞的肩膀,权做打号召。
两个地痞倚在街边。一个盯着劈面的“红裳院”大门,跟门前那些穿戴光鲜,甩着帕子迎客的女人对眼嬉笑;一个不断地往街那头张望,当看到一个小小身影呈现在人群中,贼溜溜的绿豆眼顿时亮了起来。
“兄台,把稳点。”中间一个地痞模样的人立时上前,将跌倒之人扶起来。
刚走了两步的常戚,立时拐了返来:“就关键牲口的。”
地痞跟算命先生对视一眼,笑着掂了掂方才顺来的荷包子,冲那正打斗的人撇嘴,暗骂一句傻子。两人敏捷清算了挂摊,算命先生脱掉褂子,内里穿戴跟地痞一样的褐色短打。
常戚背过身去,翻了个白眼,谁跟你“心照不宣”了,傻子。
“小戚,挣到钱了?”鸡场的看管正在杀鸡,他们每天会杀几只,送到镇上的酒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