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这么个理。”
刘彻半晌不语,待她稍稍安静下来,方才苦口婆心的建议道:“姑母,你若诞下季子,便央皇祖母向父皇说项,早早赐他个侯爵,封了食邑,再尽早去与窦氏攀亲,如此方可保陈氏繁华全面。”
刘彻目送将士们纵马远去,各式滋味缭绕心头,虎贲卫此番西去,武威城和周边长城未尽数完工前,是定然不能回返了。
暮春三月,恰是轻寒薄暖时,关中各地烟雨蒙蒙。
“恕侄儿实话实说,姑父陈午虽袭爵为堂邑候,却无官职在身,有甚么权势?”
虎贲校场内,刘彻再度送将士们出征,却不再只是刚回返月余的那两千余骑,而是八千虎贲卫尽数远赴焉支山北。
“姑母别急着起火,侄儿好歹是您将来的半子,落了您和姑父的颜面,也便是落了我自个的颜面。”
只见刘彻摆手将殿内的宫人尽数摒退,斩钉截铁的肃容道:“便是母后和姑母真诞下一男一女,这婚事也断断不能结!”
按着太医的诊断,皇后王娡的身孕才三个多月,竟已是模糊显怀,三十多岁在当代算得上高龄产妇了,若胎儿出世时太大,是极其伤害的。
“……”
现在遗孤内院的军事学院已建立数年,还是等那些学员们完成学业和练习科目,真正生长起来再说吧。之前赵立他们那一批优良学员,尚未成丁便提进步入羽林卫,伤亡率太大,得不偿失。
他刚入内寝,王娡便颓自道:“彻儿,太后应了长公主所求,若她诞下麟儿,窦陈两家便是将婚商定下来。”
王娡虽晓得他向来算无遗策,却还是甚是迷惑,他怎的能算出肚子里的胎儿是男是女,但是此时听到馆陶公主的话,她端是再无半分思疑。
“姑母可别忘了,窦氏这些年是如何针对薄氏的,推己及人,他们能答应再出个手握重权的陈氏外戚么?”
八千虎贲卫全数离京,公孙贺又带着千余羽林卫去做了水匪,再加上先前派去暗中保护张骞的三百羽林卫,此时长安城中,真真算得上刘彻亲卫的将士,只剩驻扎在宫城内的五百羽林卫。
刘彻笑问道:“哦?窦浚也应下了?”
王娡甚是不屑的撇嘴道:“太后金口玉言,他窦浚即便心中万般不肯,难不成还真敢冒昧,让太后把说出口的话重新咽回肚里么?”
她委实过分欢畅,便随口提了提攀亲之事,却不知言者偶然,听者成心,皇后王娡心头猛是一悸。
“彻儿还真说准了,这婚事断不能结!”
刘彻沉声道:“姑母是想将你那长公主府和堂邑候父子架在火上烤么?”
刘彻此话倒非作伪,自家的婆娘是要晓得疼的,何况还是个风趣的小萝莉,“前些日子我还曾承诺教她读书,克日政务繁忙,倒是忘了。姑母回府且替我捎个话,明日午后若她得闲,可来太子府寻我。”
只是馆陶公主先前似在谈笑,王娡也不好决然回绝,正想敷衍几句便岔开话头,却闻得脚步声,昂首一瞧,恰是刘彻迈步而来。
数今后,皇后王娡派宫人唤刘彻去椒房殿。
在没有大型机器的年代,兴建城池耗时颇久,即便雍凉之地阵势平坦,物畅畅达,怕是也得花上两三年的工夫。
他说的也并非虚言,薄氏乃是文帝朝薄太后的娘家,自薄太后殁去,窦氏但是猖獗的打压薄氏外戚,天然也怕将来的陈氏外戚坐大,一样猖獗的打压他们窦氏。
刘彻这般冷血薄情之人,看到那阵亡名单都感觉知己不安。
刘彻心中长疏一口气,复又道:“前些日子从西域送来些精彩富丽的饰品,我已是给姑母和阿娇都备下了,本想着命人送到姑母府上,没成想本日刚巧赶上,待会便让内侍捧着与姑母一道回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