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错,恰是儿子,而非半子。
刘远面露轻视之色,谑笑道:“他贪财,你便送他珠玉珍宝;他好色,你便送他曼妙舞姬。无需在乎财帛花消,为父会遣人给你送去大笔赀财,你尽管极力交友朝堂重臣和刘氏宗亲便是。”
刘远吃力的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锦被,带着几分遗憾道:“梁王入朝请罪后,便闲居皇亲苑的梁王府,再无甚权势,即便上奏请旨,天子怕是不屑理睬的。”
河内郡的郡治虽是怀县,但郡内最敷裕之地却为平皋县,或可称之平皋国,因该县为平皋候的封国。
“孩儿明白。”
刘远缓缓颌首,复又道:“此事办完,你便进京,常伴梁王身侧。”
刘远为了让亲儿子陈弗成为陈氏家主,成为梁国国相,成为梁王的后代亲家,阴私算计数十载,岂料亦是功亏一篑。
列候封国与诸侯王国分歧,在封海内列侯虽能征收封地租税,但吏治行政由朝廷所派官吏管理,列侯不得与闻。
“孩儿有负嘱托,请阿父惩罚。”
刘远嘲笑道:“刘驹若执意不肯,你便遣人将洪泽水匪的诸多藏匿之处尽皆奉告那淝陵水泊的匪首。”
“诺!”
“朝廷……未曾下旨剿除淮水沿岸的水匪?”
陈弗愈发迷惑,阿父让他刘氏皇室宗亲倒是公道,但那太子刘彻不过是半大少年,虽身份高贵,却也没甚可刺探的。
“诶,此事怨不得你。”
刘远秉承其父的平皋候爵位,担当家业,坐享平皋县的大笔租税,堆集家资巨亿。
刘远颤颤巍巍挤出的四个字,听在陈弗耳中,恍若地府无常的低吟。
秦末乱世,河套,雍凉,燕北皆被匈奴人占有,河内之地便成了中原最为首要的牧地,广蓄战马和耕畜。
刘远幽幽道:“让你进京,并未是为梁王刘武,而是太子刘彻!”
陈弗轰然拜倒在地,满脸惭愧之色,此时的他不再是梁国的国相,睢阳陈氏的家主,而是满心惭愧的儿子。
陈弗眼神一亮,问道:“莫非阿父是想让淝陵水匪和洪泽水匪完整对上,迫使刘驹不得不动用豫章海军中的权势?”
陈弗更是不解:“太子刘彻?”
“那就临时不要轻举妄动,单单诛杀个太子刘彻,汉廷不会大乱。汉帝便连嫡宗子刘荣都杀了,显是不在乎甚么父子亲情。即便我等杀了刘彻,不是另有个文武双全的江都王刘非么?”
半年前又俄然冒出个淝陵水泊,将淮水沿岸的水匪尽数剿除,那些水匪虽是吴太子刘驹豢养的吴楚残兵,实则很多头子皆已被项氏暗中招揽。
陈弗微是愣怔,迷惑道:“梁王刘武此时形同被囚禁,已无甚权势,孩儿即便在他身边也无甚作为,怕反是会束手束脚。”
陈弗赶快点头应是,略带烦恼道:“孩儿与刘武多有密信来往,瞧他字里行间的意味,显对此时的现况颇是满足,不再多做他想。孩儿唯恐引他猜忌,又不敢多做撺掇,怕是真的没法再希冀于他。”
济水南流,经阵势平坦的平皋县与大河交汇,故平皋县自古河滩到处,水草丰沛,畜牧尤其昌隆。
可惜梁王柔嫩寡断,难成大事,不但没能夺位,反被逼得入朝请罪。现在梁国军政皆被朝廷派来的官吏尽数领受,陈弗这梁相再无实权。
陈弗游移道:“窦浚位高权重,怕是难以结好。”
除了刘远及其嫡宗子刘光,再无旁人晓得陈弗乃是刘远亲子,项家骨肉。
大汉立朝后,高祖刘邦置河内郡,位于太行山东南与大河以北,领县十八。
刘远突然大怒,沉声呵叱道:“汉帝刘启恶疾难愈,太子刘彻临朝监国已有大半年,汉廷竟涓滴未生乱象,他若没半点手腕,大汉朝臣们会如此服帖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