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两个半大的孩童，张嘴欲叫，却被他们的母亲紧紧捂着嘴，紧紧将他们的小脑袋埋进本身的怀里。
仓素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位母亲眼中尽是害怕，却又蕴着浓浓的担忧和哀思望向那断指的男人。
断指男人显是被自家阿弟过分寒微的行动震惊了，忍着剧痛用匈奴话怒喝连连。
赵立和李松齐声应诺，抽刀出鞘，迈步上前便要挥刀斩人。
仓素目光何其锋利，借着火光缓缓扫视，便发觉此中有两名面庞非常类似的丁壮男人神采颇不天然，旁的匈奴人亦是不时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他俩。
赵立则是建议道：“走夜路，既要避开沿途的游牧部族，又得辨路，最好找个识路的匈奴牧民当领导。”
他削得极其用力，匕首又甚是锋利，几近毫无停滞的将那小指头连片带骨的削了下来。
其一，他们近期与其他匈奴部落有过打仗；其二，他们本就是从河西走廊幸运逃脱的匈奴牧民，甚或他们的部族就是被安夷将军剿除，方才成了流浪牧民。
那男人显是没他兄长那般狠绝，涓滴不顾地上砾石扎人，跪着蒲伏到仓素脚边，抱着他的小腿，连连亲吻他的鞋面，口中要求道：“饶命，饶命……”
赵立转过身，用匈奴话冲她冷冷说了句话，声音虽是不大，却让她刹时停下叫声，重新紧紧搂住两个大声抽泣的孩童，站在原地悲戚万分的哀嚎着。
看着年事稍大的男人忙是咬着牙，伸出左手小指搁在石头上，拾起匕首朝狠狠削了下去。
仓素虽是听不懂匈奴话，却也能猜到他在说些甚么，便是轻启薄唇：“杀！”
过得半晌，李松亦是行至近前，蹲在他身侧轻声道：“那搂着两个孩子的匈奴女子在给他们哼匈奴民歌，歌词粗心是：失我焉支山，令我妇女无色彩；落空我祁连山，使我家畜不蕃息。”
贺兰山脉直通南北，连绵数百里，山势宏伟，若群马奔腾。其西麓毗邻漠北高原，故而坡度较缓；东麓则是山视峻峭，崖谷险要，构成一道天然樊篱，阻截了腾格里大漠的东侵，亦禁止了潮湿的东南季风西进。
“嗯，现在另有三百余里的路程，为保持马力，分作两日行进方才合宜。”
何况大汉似李松和赵立这般的军中遗孤数以万计，能像他们这般荣幸进入遗孤院的却少之又少。每年有多少孤儿冻死饿死，可不都是匈奴人造的孽么？
仓素忙是顿住脚步，轻声问道：“但是有甚么不对劲？”
仓素向李广躬身辞职，领着李松和赵立疾步拜别。
“诺！”
他正待迈步上前，却被李松故作偶然的拦在身前。
李松微是点头，用心不去瞧那些匈奴人，他身边的赵立亦和中间的细柳将士谈笑闲谈起来。
两人皆是浑身颤栗，旁的匈奴人虽不识汉话，却也看出景象不妙，站着围成一团，颤抖个不断。
这首匈奴民歌定然是新近所作！
李广看着三人的背影，不由捻须而笑，太子殿下能将这些羽林少年整训得如此出众，想来自家阿谁数年未见的臭小子，在虎贲校也不会太差的。
仓素颌首认同，复又道：“正如两位军候所言，匈奴部族四周游牧，行迹不定，我等如果不谨慎撞上，便是会透露行迹。”
因贺兰山东西两侧天候大是分歧，故此成为游牧部族和半农耕半游牧部族的分边界。
“啊！”
仓素多么机灵，回身行到溪边，蹲下身子鞠水洗脸，全不在乎上游那些吸溜吸溜喝着水的战马。
“如此说来，若算上仆从，匈奴右部王庭周遭百里内，将将有十万人啊。”
仓素半阖着眼睑，淡淡道：“不肯么？还是下不了手，需我命人帮帮你们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