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内所需柴米油盐皆是由羽林卫送来,馆陶公主若要出府,驭车的也是羽林卫,顶多准允其带两个贴身侍女随行。
朝臣们察言观色好久,确信天子陛下真没筹算血洗朝堂,方才松了口气,放下心头大石。
为个吃里扒外的外孙子,搭上娘家窦氏,这等蠢事,太皇太后可做不来。
太皇太后历尽血腥争斗,见得父子俩也不敢包管窦氏族人没有涉事,哪另故意机出城避暑,也懒得听他们虚应,将他们赶出宫,早点将族人彻查清楚,如有涉事者,早点大义灭亲,押送官府,以便抛清干系。
馆陶公主闻言,浑身微颤。
昨日天子刚回宫,便已到长乐宫和太寿宫向长辈们问安,更是特地提到,皇后阿娇偶染风寒,克日要闭宫涵养,不宜以病体拜见长辈。
内史王轩和中尉张汤皆派出府卒乃至兵将,四周擒拿辟谣肇事,妄议帝后之人,但是常常只能擒到些以讹传讹的无知愚妇。
群臣皆是暗自光荣,决意不去救那些砧板上的鸡了,免得触怒陛下,惹火烧身。
馆陶公主哭泣低泣,在贴身侍女的摆布搀扶下缓缓拜别。
两大外戚都忙着自查,陈氏外戚却连半分自查的机遇都没有,盖因没报酬他们撑腰。
梁王刘武,众位亲王,乃至其他刘氏贵爵皆是紧闭府门,看都不敢多看在皇亲苑内四周巡查的羽林卫。
总之最惨的就是陈氏外戚,尤是大长公主府内世人,除了馆陶公主外,便连堂邑候陈午都不得出府半步。
门都不敢出,更遑论出城避暑,只要羽林卫不来打门,那特么就是万幸之事!
这明摆着就是不让人见阿娇了,太皇太后又不蠢,莫非真要倚老卖老,非得天子较量?
朝臣们皆在宦海浮沉多年,晓得此番若沉下去,就真得活活溺毙,能重新浮上来的,只能是百口长幼的尸身。
去找皇后讨情?
她最早想到要向女儿阿娇求援,见没法入得未央宫椒房殿,便只得前来长乐宫祈求母后。
似太上皇刘启那般,生生逼得宗子刘荣投缳他杀,逼得三子刘阙于放火焚身,就更非常人能及。
皇后阿娇压根不晓得陈氏涉事,馆陶公主则是被太上皇刘启的旨意完整砸懵了。
他们心下皆是恋慕赵王刘彭祖和中山王刘胜,早早拖家带口出城避风头,阔别这是非之地,现下不知在南山的避暑山庄过很多清闲欢愉。
本日尚能呈现在朝堂上,就该谢天谢地了,岂另有闲心顾及别人死活?
事已至此,端是多做多错,多说多错,只会让更多报酬陈须陪葬罢了。
御史大夫曹栾不似他的前任刘舍那般呆板陈腐,自不肯替那些涉案的大臣出头,更不肯拿自个的脖子为他们先行试刀。
圣明仁德的天子陛下高居御座之上,忠君爱国的文武百官按部就班的出列奏事,一如往昔,仿似太上皇临朝视政之事从未产生过。
手心手背皆是肉,这等决定,对每个母亲皆是极其残暴的,即便馆陶公主是为天家女,堂堂的大长公主,亦不例外。
馆陶公主也知事不成为,甩开长信詹事的手,用袍袖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,回身便欲拜别。
太后王娡则是暗道幸运,幸亏当初自个狠下心肠,没为那同母异父的弟弟田蚡讨情,有救下他的性命,不然依田蚡的脾气,怕是真会掺杂此事。
或许也正因如此,刘启才气成为天子,且是万民奖饰的好天子。
诸御史见得自家仆射上官都没发话,便也没跳出来弹劾卫尉公孙贺法律滥权。
王娡也是遣了内侍,让国舅田胜清查田氏族人有无涉事,若真有吃里扒外之人,直接将那人与其父母妻儿皆诛杀,免得拖累全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