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幼养在深宫内苑的他,何曾遇过这么些如狼似虎的女子,每日在浩繁热辣视野的谛视下,他只觉头皮发麻,避之唯恐不及。
女工堆积之所,除却少数干重活累活的粗使仆人,其他掌事,工匠乃至学徒皆是女子,更有很多还是与刘舜年事相仿的小丫头。
泬西邑令闻之此事,自也不敢怠慢,乃至遣府卒沿途跟车开道,护着载满棉布和棉絮的车驾,从田氏商团的棉纺作坊运到结合制衣的裁缝作坊,复又由帝国物流的车队将裁制好的棉袄成批运走。
这小家伙入得作坊已有三月,开初真是甚么都做不好,还傲气得紧,若非他是某位掌事的远房亲戚,又是被父母逐削发门的小不幸,王婶早就将他辞了。
刘舜哑然无语,总不能实话实话,自个是因调戏女子,才需挣钱赎刑。
刚巧刘舜要埋没身份进裁缝作坊务工,就以许掌事远房亲戚的身份进了作坊,归正两人确因八皇嫂有层亲戚干系,只是隔得有些远罢了。
王婶笑道:“若真做的好,且作坊能赶在工期内达成预定的出产数量,不但丰年关奖,更有很多赏钱。”
“婶子,若我玩命干活,到得岁末能拿到那甚么年关奖么?”
他刚入作坊时,黑得跟柴炭似的,倒还瞧不太出来,直到在作坊里呆久了,逐步规复了本来的白净肤色,作坊里的掌事和工匠们这才晓得这但是个姣美哥儿。
半大小子,正值越揍越皮实的年事。
裁缝作坊是甚么处所?
近年来泬西邑每岁入取的商税已暴涨至十余亿钱,近愈国库岁入的一成,泬西邑令这位置自也炙手可热。
他出宫数月,打仗到很多平常百姓,已然晓得在百姓眼中,调戏女子是多么下作之事,不但教人瞧不起,更是会被戳着脊梁骨啐唾沫。
刘舜不由愣怔,挠了挠头:“倒不至被吵架,苛待么……应算是有吧?”
实话实说,刘舜的面貌确切生得好,且是十四个兄弟中数一数二的好。
清河百货更是向来只置铺面,不设作坊,贩售的货色除却窦氏田庄种出的农物,余者皆是代人贩售。
出宫数月,他已攒下六千钱,离着年节另有三个月,光人为就还能攒八千余钱,若真能再得年关奖和赏钱,离攒足三万六千钱的日子就不远了!
泬西邑设衙治邑仅短短五年,却已有三万百姓常住其北阙住民区,每日到南阙工坊区务工的百姓更是近愈十万。
这舜哥儿瞧着言行举止应是出身大户人家,只是却穿戴粗布麻衣,常日在作坊里用午膳时,也没见他嫌饭菜不好,皆是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,就跟饿死鬼似的。
现下又是年节将至,其他商贾开设的诸多作坊也正尽力赶工,全部泬西邑可谓不夜之城……只是没筑起城垣。
在工坊区具有最多作坊的无疑是田氏商团和结合制衣,皇室实业的造纸和印刷作坊皆会聚在工坊区的一座高墙大院中,作坊数量虽不算多,范围倒是极大,雇佣了很多匠师。
立冬过后,泬西邑令加派大量府卒巡夜,盖因泬西邑非常特别,不似大汉的平常城邑设有宵禁。尤是每年事末前,诸多作坊为了赶工,皆是夜以继日的加班加点,来往运送货色的车驾络绎不断,即便在深夜亦是灯火透明,车马喧哗。
王婶迷惑道:“你不是被父母逐削发门,借住在许掌事家中么?”
刘舜真是听懵了,好不轻易才反应过来。
刘舜在心中如是哀叹,只想着此后必得让父皇和母妃给他寻个矜持些的王妃,不然只怕自个要被生吞活剥了。
长安城往西数里,度过泬水,便是泬西邑的辖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