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间之事,岂是非黑即白这般简朴的?”
刘沐咧嘴傻笑:“父皇贤明,儿臣醒得了。”
刘彻扬眉呵叱道:“上兵伐谋,休要甚是都想靠武力处理,便说那巽加,想要毁灭其文明,不必举国诛绝,只须使得孱羸其国人身心便可。”
刘沐骇怪得瞪大双眼,讶异道:“父皇,这未免……”
刘彻出言考较道:“那你来讲说,这安眠国书该怎的答复?”
刘沐终是缓过神来,咂摸着自家父皇的话,恍然道:“父皇之意,于我大汉而言,若要远交近攻,反是该与罗马缔盟,乘机攻伐安眠?”
刘彻出言打断道:“为政之人,当晓得衡量利弊,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果,将士亦有父母妻儿,不到万不得已,不要妄动兵戈。”
刘沐闻言愣怔,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,挠头道:“父皇说得是,然依儿臣之见,那安眠人既想行这远交近攻之策,必是要与我大汉死力交好,应是不敢心存不轨吧?”
绝大多数大汉臣民尚不晓得福寿膏是甚么玩意,盖因在大汉境内,此物被称为鸦片,乃是禁品。
刘彻昂首盯着自家傻儿子,沉声呵叱道:“身为大汉储君,你怎会有如此老练动机?为父对你说过多少次,天家之高贵,外人皆多觊觎,大汉之敷裕,外族亦多狼顾,自古皆如是耳!
刘彻缓缓解释道:“此事不急,安眠虽是兵力强大,然其属民不过六百万,不似身毒诸国人丁浩繁,单巽加王朝就有属民三千余万,如果过早坏了安眠根底,反是让罗马少了管束,可如两百余年前的马其顿帝国般肆意东扩,倒不如临时保持两国态势,我大汉才可作壁上观。”
天子刘彻持续批阅着奏章,要赶在三伏休朝前将诸多国政都措置安妥,必得破钞大量的时候精力,半分华侈不得。
鸦片的首要贩售地,天然是身毒诸国,尤是巽加王朝及与其交界的羯陵伽国,安达曼群岛庖制出的鸦片有大半都是贩运到两国出售的,不但深受贵族们的追捧,更成为婆罗门僧侣修行必备的圣药。
“机会尚未成熟,你只需时候服膺,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。”
刘彻意有所指的提点道:“前些日子,你刚查验过太尉府集司与计司呈上的密账,忘了我大汉海军每岁最大的那笔隐蔽进项了么?”
天子陛下曾如是说,太子殿下此时忆起这话,才是后知后觉的体悟到其中意味。
刘沐皱着眉头,苦思半晌,方是挠头道:“依儿臣鄙意,虽是不宜缔缔盟约,然还是该稍作安抚,也免得让安眠民气生猜忌,反倒不敢尽力对于罗马了。”
历朝历代,皇子间多是为了争夺帝位,斗得你死我活,虽是残暴非常,却也是个优胜略汰的过程,真正靠本身尽力篡夺大位的,即便终究没成为贤君圣主,却也毫不会是脆弱无能之辈。
身为天家子,刘沐无疑是荣幸的,盖因他是天子的独子,没人有资格跟他争夺储君之位,然也正因如此,他自幼就没见地过火么残暴血腥的宫廷斗争,的确就是发展在温室中的花朵。
刘彻仅是点到即止,随即转了话头:“安眠欲与我大汉缔盟,共同对于罗马,于安眠而言,确为远交近攻,然于我大汉而言,安眠与罗马,孰远?孰近?”
刘彻勾唇嗤笑,淡淡道:“有违仁君之道?身为帝皇者,富国强兵,福被万民便是贤君圣主,让百姓安居乐业,才是真正的仁德。为父知你脾气暴躁,故让袁盎和卫绾教诲你仁义品德,教你谦恭守礼,却非让你做甚么本性纯良之人,想要把握朝堂上那群老狐狸,你得比他们更阴狠,更老辣,更舍得杀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