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此比较,才晓得惜福。
刘彻复又看向少府卿陈煌,出言问道:“漠南每岁产出羊毛可否足供我大汉毛纺业?”
乌桓人完整摆脱了匈奴近百年的残暴压榨,不再困守乌桓山脉,靠着数场大战的战时缉获,在大汉边市采办到充沛的粮油,使得族人再不受温饱交煎之苦。
饶是如此,乌桓人却不反商,若无汉商,他们养出的羊,薅下的羊毛如何售卖出去,又如何用赚取的赀财购买各种汉货?
刘彻微微颌首,毛织品的温馨度和品比拟不得丝绸,保暖也比不得皮裘,代价又比棉织品高贵很多,约莫属于中端产品,现下大汉可没有充足的所谓中产阶层,这意味着中端产品的市道需求终归是有限的。
众臣纷繁附议,身为人臣者,有些事不必也不宜穷究,晓得天子陛下大抵的策画便可。
若非能在漠南草原为汉人牧羊,光靠过往战时缉获的财贿,乌桓各部早已坐吃山空,没法从大汉边市买到充足粮油,指不定要闹出大饥荒。
三公九卿岂会听不出天子陛下的言外之意,乌桓人在短短十年间,从六十万暴增至近百万,多出的三十余万重生孩童尚不能帮着长辈牧羊,然大汉所须的牧羊人却已充足。
败匈奴,灭扶余,扰朝鲜,剿鲜卑,征身毒,慑安眠!
刘彻扭头看向侍立在侧的太子刘沐,出言问道。
刘沐突然被问及,不由有些愣怔,虽已多少体味到父皇的心机,还是游移道:“依儿臣之见,不若寻个由头,出兵……”
一望无垠的草原已微微泛黄,到处可见羊群,便似朵朵白花,装点在那青绿地毡上。
牧童手持牧笛,吹奏着婉转欢畅的牧曲,若他此时不是倒骑毛驴,而是跨马扬鞭,也许会更应景些。
大行令张骞深觉得然,躬身道。
牧羊要用毛驴代步,逐水草迁徙更要靠肢蹄健旺的骡子驮重物,饶是骡子难下崽,大多乌桓牧民也不吝于向汉商购入的。
乌桓购入的毛驴和骡子虽是很多,然每岁出售给汉商的棉羊毛和肉羊的数量却更加庞大,马匹数量则逐年减少,盖因汉廷不但严禁乌桓牧马漠南,更从乌桓各部手中半强迫性的采办多量良马,尤是那些上好的禾中马。
刘彻没再理睬深揖不起的刘沐,转而看向太尉郅都,问道:“太尉觉得如何?”
汉廷“准允”乌桓各部到漠南牧羊已四年不足,大汉各处塞北边市愈发昌隆,买卖量最为庞大的买卖,无疑就是买卖牲口。
“百万族众,太多!”
饶是如此,大汉君臣对乌桓各部还是不甚放心。
郅都曾坐镇大汉北方边疆多年,对乌桓诸事知之甚深,朗声道:“回陛下,臣觉得好参照朝鲜前例,以乌桓骑射编列仆参军,调派至倭岛,剿灭倭奴!”
诸位公卿皆乃心机通透之人,晓得天子陛下虽是斥责太子,实则也是在警省他们对此事要“慎言”,切勿对外鼓吹,忙是纷繁出言替太子殿下缓颊。
刘彻沉默很久,扬眉道。
没体例,大汉严禁乌桓人在漠南牧马,但有违逆者,杀无赦!
细心想想,倒也实属普通。
刘彻缓缓扫视殿内众臣,淡淡问道。
数年下来,乌桓各部豢养的马匹数量急剧降落,别说平常乌桓族人无马乘骑,便是乌桓骑射的战马都呈现了大量完善。
“儿臣痴顽,还望父皇恕罪!”
陈煌果是不假思考道:“回禀陛下,因着棉织品价廉物美,加上桑蚕农艺大进,江陵等地产出的丝品大增,且质地比过往更佳,故权贵多着丝缎,百姓多买棉衣,毛纺衣物的市道需求虽仍逐年递增,却已渐趋缓,漠南放牧的羊群只须持续豢养繁育,倒也不必再分外增加畜养量,免得供过于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