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蟠不但遣亲卫前去仰光军港,向大汉海军传讯求援,更是求见巽加储君普林达卡,向他报告百乘王朝的蛮横暴行。
“王子殿下,鄙人多有听闻,那些案达罗人本是服膺孔雀王朝,然待得巽加颠覆腐朽的孔雀王朝,取而代之,案达罗人竟借机自主,自号百乘王朝。不但如此,他们还只敬佛陀,不敬梵天,不供奉毗湿奴和湿婆神,更不肯向巽加王进贡。”
“陛下常言,机遇老是留给做好筹办之人!”
正因如此,窦蟠闻得此事时,几乎气疯了!
说到这窦蟠,还真有些来头。
窦蟠是个识时务的,且曾蹉跎十余载,一起行来不轻易,晓得惜福,晓得要兢兢业业的忠君任事,以免官位不保。
窦蟠不怒反笑,他最喜好普林达卡无耻得如此坦白的脾气,复又故作感喟道:“如果天神真能庇佑汉商,使他们免遭横祸,或许他们会更不吝于供奉吧?”
窦蟠乃是窦氏外戚的旁支后辈,昔年窦氏家主窦浚为大行令,将很多窦氏后辈拔擢到大行府任官,窦蟠亦在此中。
俗话说得好,造化弄人,若非在蛮夷邸呆了十余载,窦蟠打仗了诸多外邦使臣,又因小我兴趣,学了很多外邦说话,密查到诸多外邦民情,他也不会被张骞看重的。
恒水,身毒人将之视为孕育众生的圣河,雅利安人虽为外来征服者,却也在千余年的冗长光阴中,将对恒水的崇慕戴德雕刻入血脉骨髓。
天子刘彻即位后,主动鞭策外戚转型,让其族人皆弃政从商,慢慢退出朝堂。
交际乃军事的延长,弱国无交际,此乃天子陛下让大行府诸官熟记在心的至理名言。
执节出使远隔数万里的巽加王朝,窦蟠的言行在某种层度上代表着汉廷和天子的态度,且其影响力更不限于巽加王朝,毕竟大汉派驻在大夏,大宛和大月氏的使臣,其官位也仅为行人令,若遇告急情势,窦蟠是可凭御赐符节,辖制他们的。
朝臣们原觉得张骞是存着要给窦氏小我情,才拔擢其旁支后辈窦蟠,然待得大汉与巽加王朝签订仰光和约,张骞竟再度保举窦蟠,让他执节出使并常驻巽加王都,朝臣们才觉着张骞确是因着惜才而拔擢窦蟠的。
昔年凯撒大帝麾下的马其顿雄师何其剽悍,连波斯帝都城毁灭了,却硬是啃不下身毒这片各处是黄金和香料的宝地。
岂料百乘王朝竟犯下如此暴行,赤果果的挑衅大汉,若教天子陛下闻之此事,在大怒之余,怕是要责备他窦蟠怠惰,究不察之罪,让百余大男人民凭白在外邦丢了性命。
普林达卡耸耸肩:“使臣也勿要过分强求,此事父王确是不会应允的……然诸位圣僧若知佛门信众如此卑鄙残暴,或会号令婆罗门教众兴战……”
大行丞是为大行令的辅官,官秩虽仅为千石,却也是实打实的朝臣。
当然,海战气力弱也不影响巽加王朝在身毒的霸主职位,在这年代,身毒诸国相互交兵时,靠的向来不是舟兵。
恒水的入海口,位于巽加王朝的东南端,含沙量不小的河水冲积出诸多岛屿。
波拉岛的中部构筑则有大型坊郊区,供各国商贾互市之用,巽加王朝虽已在岛屿北端构筑了水陆船埠,用以运送来往财贿,然不管何人,只要踏上波拉岛,就的严守汉律,却不必顾忌巽加律法。
在当今的身毒四大国中,巽加王朝戋戋千余里的海岸线是最短的,便连国力日渐陵夷的羯陵伽国,其海战气力都比巽加王朝稍稍强些。
张骞曾拍着他的肩膀,如是道。